63、第六十三章(2 / 2)

小平安 发电姬 6906 字 1天前

配方,张将军干得好,臣绝无怨言!”

孙都御史:“没有怨言,为何告假五日?定是敢怒不敢言,张将军与薛统领权势滔天,你怕他们,便与他们同流合污!”

龚尚书:“你血口喷人!我若有怨言,还用你给我伸冤?你不过是拿我大做文章!”

文臣吵架,把薛镐和张大壮看得一愣一愣的,啥啊,这吵的啥啊,怎么又和龚勉有关系的?同流合污啥意思?

吵过一轮,孙龚二人,纷纷看向座上的装诠。

裴诠端起茶盏,吃了一口,袅袅烟气过后,露出他浓墨长眉,双眸之中,并无寒意。

龚尚书敏锐察觉,陛下今日,心情出离的好啊,这孙都御史挑的不是时候。

下一刻,刘公公匆匆走来,附在装诠耳边,说了点什么。

一瞬,裴诠面色一沉,冷意如刀。

在场所有人,就连张大壮都僵住,糟糕,陛下难道很生气?

还没等他们弄清楚,装已经拂袖离去。

平安没有睡很久,过了卯正,外面下雨,她就爬起来了。

彩芝有点惊讶,昨天闹得很晚呢,她问:“娘娘不睡久一点么?”

平安揉揉眼儿:“不睡了。”

洗漱过后,春雨如酥,她看着窗外嘀嗒雨水,彩芝在给她挽发,她忽的说:“不要这个。”

彩芝:“不要这个发髻,要哪个呢?”

平安想了想,说:“双环髻。”

就是未婚前的发髻。

彩芝有点奇怪,还是照做了,梳了双环髻后,平安找出她最爱的荷叶纹小挎包,往里面收拾东西。

有装诠给她画的信,裴诠送的绢花,交换的东西……………

塞完,小挎包鼓鼓的,平安背到身上,就像要出远门。

这些都是平安珍重的东西,彩芝莫名心惊肉跳,问平安:“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平安拍拍挎包:“我要出宫。”

天爷,怎会如此,这就是娘娘思考的结果吗?会不会和充盈后宫有关?

彩芝只怕自己闯大祸了,忙问:“为什么?”

平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和皇上说。”

彩芝忙说:“对对,和皇上说。”

于是去找刘公公,先把消息传过去,等人的时候,平安抓了一把瓜子,一个个地啃着,剥开。

才啃到第五个,就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她抬眼,裴诠站在门外。

自登基后,他几乎没有走得这样快,刘公公虽然撑着伞,却跟不上他的步伐,他的头顶、肩上,被细雨打湿一片。

而此时,裴诠呼吸微微急促,黑压压的眼眸,隐隐几分血色。

他定定地看着平安,她换回少女时候的装束,身上背着那个挎包,就好像,还没认识他的时候。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准,不行,休想。

他徐徐跨进房中,鬓角几滴水珠,沿着他的黑发,落到他下颌,他顺手将门掩上,力道不大,“味”的一声,让门外彩芝几人纷纷吓一跳。

屋内,昏暗里,裴眼眸黢黑得不见光亮,话里含着刺骨冷意:“你要去哪?”

凶巴巴的装诠,平安却不怕,她站起来,到他面前,示意裴诠伸手。

裴沉默地抬起手。

最后一个瓜子因为装诠来太快了,她吃掉了,只剩了四个瓜子仁。

一人两个,她分两个到裴诠手里,裴诠手握成拳,抑制住强烈的情绪。

平安说:“我分过,很多东西。”

蜜枣,小龙舟,雪人,橘子.......还有现在的,瓜子。

好吃的,好玩的,都分过。

虽然她忘记了九岁前的事,但是记忆深处,自己不喜欢抢,喜欢分,分给大家,大家能一起高兴。

“但是,"平安顿了顿,她板起小脸,“我不想分你。”

裴诠一愣,身上逸散的戾气,若地怔住。

她认真地看裴诠:“你好看,好闻。只有你,我不分给别人。”

裴诠目中闪过一丝精亮,他低头望进她眼里,问:“谁跟你说,你要分我给别人的?”

平安停了停,小声说:“充盈后宫。”

裴诠暂且不管这四个字从哪听来的,他忽的意识到什么,他双手握住平安薄削的肩膀,声音微沉而慢:“你吃醋了么?”

平安顿了顿。

醋是酸溜溜的,她扪心自问,从听到充盈后宫的解释后,她就沉浸在这种酸溜溜里。

她不喜欢和别人争抢。

昨晚的欢愉,是平安在确定,确定她想独占装诠带给她的舒服,而不想把装诠分给任何一个人。

她真的不想把裴诠分出去,一定要分,那她会选择离开。

这是吃醋吗?平安明白了,是的,她酸溜溜的,不高兴了。

她对裴诠点点头:“皇上,我吃醋了。”

不等平安反应过来,裴诠突然把她揽入怀里,他紧紧抱着她,她的鼻尖抵在他肩膀,嗅到一股好闻的水汽。

裴诠用力闭下眼睛,不是梦。

她说她吃醋了,她从来没有吃醋过,她不想把他分出去,她只为他一个人吃醋。

他终于,完完全全地占有她的一种感情,这种感情,只有他和她,容不得第三个人。

平安靠着他怀抱,贪恋了会儿,又说:“你要充盈后宫,要跟我说。”

那样她自然就会离开。

裴诠手臂一紧:“我不会。”

他低头盯着她,眸光若熔浆滚烫:“不会有别人,从指婚那日到现在,我只有你,以后也只有你。”

指婚那日,要回到十三年前,他七岁,小平安四岁。

或许要更早,在“小仙童”这个名号,分别被两个人同时拥有的时候,这缕缘分,就注定了。

平安缓了缓,她弯起眼睛:“是吗?"

裴诠:“是。”

他手指托着她的脸颊,道:“天地父兄,可为我作证。”

裴诠从不起誓,他也从没对任何人承认过,他对万宣帝亦父亦兄的孺慕,但是,在今日,他破了这两条。

若誓言能表达自己决心,哪怕一分,他就会用。

自然,他总想要她也证明:“你呢?你会有别人吗?”

平安温吞地说:“我也只有你,也有作证的。”

她一一数来:“天地、祖母、爹娘、张家爹娘、张家大哥.....……”

裴诠忍不住笑了笑,他打断她:“行了。”

她有这么多人疼爱,就足够他头疼的了,也不用非要他们见证了。

平安也松了紧绷的弦,裴诠说不会有别人,就不会有的,以后的日子,是他们两个人的日子。

也是她想要的日子。

裴诠再看她的装束,当即拧眉,他想让她换回来,“私奔”自然好,但若只她一人“私奔”,那绝对不可能。

平安却按了下发带,眨眨眼,说:“我是要出宫呀。”

裴诠心下一怔,眯起眼眸:“还要出宫?”

平安:“爹和娘,从皖南来了。”

原来是为着这事。

裴诠心口还在发烫,他拿下平安的挎包,抱起她,道:“不急一时,明日再见也行。”

平安“呀”了声,裴诠已抱着她,两人一同倒到床上。

裴诠亲着平安,千言万语,只汇成一个吻,而这个吻,看似有点凶,实则又长,又温柔,将他的体温和气息,度给她。

平安便也觉出困意。

她喜欢他亲她。

外头春雨绵绵,淅淅沥沥,宫中来凤宫的园圃里,新笋冒头,花骨朵舒展着,五光十色,是春色满园。

彩芝和千锦几人,是看着装诠满脸阴沉进房间的,如今房中,又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她们正疑心,不久后,屋内传来装诠低沉的声音:“来人。”

彩芝进了屋中,屋中,娘娘睡着了,皇上拥着娘娘,目光黝黑,却没有来时的阴郁可怖。

裴询问:“充盈后宫,怎么回事?"

见瞒不住了,彩芝连忙跪下,一一道来。

裴诠淡淡地看着彩芝。

有一瞬,他动了换掉彩芝的念头,只是,看着在自己怀里睡觉的平安,他心头一软。

他道:“你是忠心。”

平安需要一个只对她忠心的人,这回,如果彩芝早早说了,装诠定找平安解释,反而没能确认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所以,就算彩芝就算有所隐瞒,他也可以忍住不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她绝对忠于平安。

一晃到了下午酉时,宫门都要落钥了。

龚尚书几个在兴翊殿等了几个时辰,饿得肚子咕咕叫,越等越怕,张大壮都开始焦急了。

他们再想想陛下走之前,骤然黑沉下来的神情,难不成陛下震怒,要收拾他们几个,故意晾着他们?

最害怕的莫过于孙都御史,这件事里,他才是挑事的那一方。

终于,刘公公来到兴翊殿,他咳了声,道:“陛下忙于批奏折,诸位请回。”

张大壮:"这事到底怎么算?”

龚尚书:"笨?,陛下的意思是,就按私事论,我又没受伤,就这样罢!”

刘公公笑了笑,默认了。

孙都御史不由后怕十足,如果陛下最开始就说按私事,他还有一堆国法家法言论,但陛下是冷着他们,不加理会。

一定是陛下让他好好冷静,到底要不要拿这件事做孩子。

看来,薛家不是他能得罪的,他得趁早收手!

到了宫中甬道,孙都御史不敢和他三人同行,推脱衙署还有事,匆匆离开。

张大壮:“这人,咋和个过街老鼠似的,夹着尾巴臭兮兮。”

薛镐:“你骂人学着他们点,什么同流合污,血口喷人,多好听。”

张大壮学起来:“你同流合污!”

薛镐也学:“你血口喷人!”

龚尚书:“......”武夫,都是武夫!

才出西华门,龚尚书就看一个中年壮男人,还有一个高挑的妇女,翘首以盼。

张大壮道了声糟糕,他被张德福逮到,狠狠扁了一拳,张德福早早就听说张大壮闯祸了,押着张大壮到龚尚书跟前:“老大人,我家狗儿子给你添麻烦了!"

这是想说犬子吧.....龚尚书擦擦汗:“不麻烦。”

打人的其实是薛镐来着。

张德福叫张大壮:“还不快道歉。”

张大壮连忙:“大人,下回我不会犯了。”

龚尚书:“无妨……………”

他突的愣住,瞧瞧这乡下来的人家,虽然打人的是薛镐,且一切根源是不小心,但与张大状有关,张德福便不会为张大壮开脱。

该打就打,该道歉就道歉,实在清爽的办法。

反观自己,因为教育孩子失败,就躲去钓鱼,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官。

于是回去后,龚尚书命下人削竹条,等那勉回家,看他不抽死他!

回到当下,宫门前,龚尚书先行离开,薛镐和张大壮见了张德福和周氏,张德福瞧高高的宫墙,心里发憷:“平安就住这里啊?"

周氏有点担心:“你到底跟平安说了没?”

自打听说宫变,老两口担心了一个月了。

张大壮:“昨日我就要给她递话的,被薛镐打了,忘了。”

薛镐:“还怪我。”

张大壮清清嗓子:“不怕,我叫人。”

来凤官。

裴诠慢慢翻着奏折,他看一眼奏折,看两眼平安,平安放下心事,她趴在他身上,粉粉一小团,睡得安稳香甜。

裴不由勾了勾唇角。

忽的,平安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睁开眼睛,眼中恢复清明。

裴诠:“晚脑吃什么?”

平安迷糊中,道:“唔,出去吃。”

裴诠:“去哪吃?”

平安指指外面:“宫外。”

下一刻,半空中,张大壮的嗓音,从很远处传来,声音小得像鸦叫,隐约能听出:“出??来??玩─??”

裴诠:“......”

当然,到底是宫闱附近,他喊了一声就收声了,平安却要起来洗漱,真打算出宫。

裴诠沉下了脸,平安快快乐乐地背上小挎包,她还把挎包的东西,翻给装诠看:“让爹娘都看看。”

原来,她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过得很好。

没一会儿,平安就收拾好了,看向装诠,裴诠坐在一旁看着她,没什么情绪。

她牵住裴诠的手:“走呀。”

裴诠一愣,她还知道不落下他。

平安:“我带他们见皇帝。”

张家父母一辈子在乡下,只听过皇帝的传说,没见过皇帝呢,就算以前见过装诠,那时候装诠也只是豫王,和现在不一样。

她想到什么,耳尖微红,眼睫扑闪了一下,便踮起脚尖,在装诠耳畔软声道:

“是我的皇帝。”

一刹,裴诠眼底的沉色,骤地散去,他回握住她的手。

纵使那么多人爱她,他是不一样的,这一刻,他心变得很轻盈,就像平安用她小小的双手,把他的心脏托起来了。

他微微勾起唇角。

而他,自也会用他的双手,托起她,与她爱的人们,一世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