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2 / 2)

小平安 发电姬 4734 字 1天前

薛常安:“哼。”

"......"

屋外秋风萧瑟,起风了,冷风吹得树桠乱动,屋内窗户发出咯吱,屋内却很是暖和,姑娘们声音渐低。

本来三间屋子是各分三位主子,这几个晚上,随行的嬷嬷、二等丫鬟都得在廊下挤一挤凑合,但三个姑娘睡一处,就空出两间房。

不止如此,值夜也不用三个大丫鬟了,一人足矣。

彩芝安排好行程,让所有人都能休息到,不用值夜的仆从们,则去空出的房间睡觉,暖和又舒适。

红叶打着地铺,跟青莲说:“真好,不用挨冻。”

让自家姑娘和姊妹睡觉,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这可多亏了二姑娘。

...

却说薛瀚、薛铸和薛镐,都住在营帐,这边就没有禁苑方便,只能带两个小厮,还得打地铺。

三品及其以上官员,可以自己一个营帐,三品以下的家人便一处了。

如薛瀚在朝中是四品,虽有超品爵位,但身为左都御史,他以身作则,以四品官员的身份,和儿子住一个帐篷。

薛镐去打水了,薛瀚看着薛铸,听他说是他拦住薛镐和张大壮,让何家一时压制了薛家,薛瀚养气功夫压不住,有些怒意:“你是这么教你弟弟的?”

薛铸一愣:“父亲,是儿子哪里做错了吗?”

薛瀚说:“你大错特错!”

薛铸有点急:“可是祖母不是教过,做事一定要低调,不可狂妄跋扈么?”

像他们有超品爵位,却还挤在一处睡。

薛瀚:“这是秋狩,你弟弟给薛家挣脸子,你认为你弟弟狂妄跋扈?”

薛铸低头,说:“儿子是觉得二弟他太引人注意,若因此得罪何尚书,于父亲也不是好事......”

薛瀚:“叫你们不要狂妄跋扈,那是怕你们忘了本,干出像明国公后人那样的事!”

当初大盛开国,包括永、宁二公在内,共封了五位国公,如今历经四世,除了永、宁,其余公府全都败落了。

好些的沦为皇商,但差的实在令人心惊胆战,如薛瀚口中的明国公府,十八年前因纵容子孙强抢民女,打死良民,上达天听,后被查出明国公府私占田地,贪污受贿,最后竟是满门抄斩!

那时候万宣帝刚继位,杀鸡儆猴的招数十分奏效,别说永国公府了,宁国公府也夹着尾巴,训斥子孙,不可狂傲,败坏祖宗基业。

时间久了,永国公府有秦老太君镇着,子孙固然不够出色,却规规矩矩从不坏事,便有万宣帝另眼相待的指婚。

但是永国公府的谨慎小心,不等于甘愿当缩头乌龟!

不然,当初薛常安打了何宝月,他薛家直接朝同何家求和就是,怎么还进宫斡旋?

薛瀚:“你说说,秋狩打猎,是和明国公府那污糟事一样?”

薛铸喏喏。

提到明国公府,薛铸浑身一寒,他那时候才五岁,见过斩首场面的,简直吓破了胆。

薛瀚继续:“这是进退维度的问题,你一味的退让,不会换来旁人的重视,和何家就是这样,薛家既然有能力,又何必让他看不起薛家?”

薛铸讪讪,便说:“父亲,同窗都说儿子谦逊。”

薛瀚:“我的话比不过你同窗?铸哥儿,你什么时候被你同窗牵着鼻子走了?你读书是比不过他们,但现在,你妄自菲薄啊!”

薛铸脑袋垂得更低了,他连进新山书院,都是托豫王殿下的福,不然哪能结识到同窗?

薛瀚失望摇头,道:“算了,这次回去,你以后别再去新山书院了,在家请夫子就是。”

薛铸:“父亲.....”

薛瀚:“不用再说,你去那也是读死书,毫无长进!”

以前薛家和其他家冲突的次数实在不多,有也被秦老太君和他挡了,就没有检验儿子品性的时候。

若不是这回事,他竟不知道,原来大儿子变得如此唯唯诺诺,还引以为傲,自认为谦逊!

还好豫王殿下为薛家出头,不然他这张老脸,真是无颜面见祖宗!

又想到豫王出手的根本缘故,在于平安,薛瀚老脸一热,他找回女儿,是要让女主享福的,怎么能一直耗费平安的人情?

真是愁煞人!

第二天,天蒙蒙亮,姑娘们起来了。

平安头发又浓又黑,每次睡醒,都蓬蓬的,得解开了重新梳理,薛静安瞧得有趣,摸她发顶玩,道:“小鸟窝,小鸟窝。”

平安刚睡醒,还有点迷迷瞪瞪的,她自己也摸了摸。

没有鸟儿。

吃过早饭,各家姑娘们面见了张皇后,待张皇后放人,纷纷去找自家的马。

昨天光顾着看戏,多少人没骑马玩。

今天平安也换上骑装,挎着薛静安新缝制的小挎包,里面彩芝塞了一把酥糖。

出乎薛静安意料的是,平安一点都不怕骑马,她坐在小马驹上,绕着马场走了一小圈,脸颊红润。

只是骑久了也会累,平安下马到亭子休息,薛常安也在亭子里,她正逗弄着三只兔子,看到平安,她收回手。

平安刚坐下,吃了口热茶,一个宫人来找她,压低声音:“二姑娘,豫王殿下有请。”

平安没有先回宫女,而是看薛常安。

薛常安突然觉得是有事,果然,平安指指远处的亭子,说:“我去见王爷。”

薛常安:“......你去就去,跟我说什么。”

平安用姐姐的目光:“你会担心的。”要是不说清楚,妹妹会一直想,一直猜她在做什么。

薛常安:“......”

平安抱起兔子,告诉她:“我去了。”

薛常安扭过头,不置可否。

裴谁没有在皇家的御用亭子里,而是在马场外的小亭子。

这儿清幽,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他坐在椅子上,半?眼眸,一只手把玩着野兔的耳朵。

李敬单膝在旁边,道:“属下查明了,那老虎是东宫那边安排的,只是似乎没料到,殿下能躲过这回。”

裴诠从鼻尖“嗯”了声,太子几次三番激怒他,就是想让他深入腹地。

他睁眼,剑眉下,墨黑的瞳仁森寒阴鸷,锋芒毕露,闪过一丝杀意。

只是,他已不是十三岁时候了,同样的招数,太子五年前用过一次,那次是恶狼,如今竟还再用一次,而他本是想晾东宫几天的。

亭外传来脚步声,李敬顿住,裴诠道:“先下去吧。”

李敬:“是。”

而裴诠朝亭下看去,平安低头看阶梯走了上来,她的衣袂轻飘,步伐轻缓,像是一粒蒲公英的籽儿,幽幽落下。

裴诠面上的沉色散了许多,但再一眼,她手里竟也抱着一只白色兔子,与他的同一个花色。

裴摸着兔子的动作一停。

平安也见到了他,和兔子。

她“咦”了一声,走到表诠身边蹲下,将手里的兔子,放到裴诠兔子的旁边,明眸轻转,左看看,右看看。

都是白色的,长得好像,要分不出谁也谁了。

突然,斜侧伸来一只手,轻弹了下她的兔子的耳朵。

他手背白皙,手指修长,青色经络若隐若现,像玉髓隐匿的纹路,很漂亮,一下就从兔子那里,抢走了平安的视线。

平安抬起头,这才记得叫他:“王爷。”

裴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忘性真大,昨个儿还说会一直看着他,只是,她的眼是一潭清水,被她望着,就像浸在她眼底,被干净的泉流包裹着。

这股泉流,汩汩地淌着,淌着,注入了一块干涸许多年的地方。

裴诠不由看了好一会儿,他隔着袖子,捏住平安细伶伶的手腕,站起来时手上一拉,平安不由也站起身。

他松开手,问平安:“哪来的兔子?”

平安:“大哥捉的。”

裴诠下意识想起铸,但很快,他知道铸没这本事,那就是张家养兄。

他说:“他还挺闲,专门捉兔子。”

平安看了下裴诠的白兔子,说:“王爷也捉。”

裴诠:“你在说我闲?”

说王爷闲不太好,她摇了一下头,说:“是兔子,它招人喜欢。”

招人喜欢,所以王爷就去捉,没有说王爷闲。

裴诠眼睫动了动,他抬起手,细长的手指隔着半寸,停在她的眼睛下面,再往前,就会触碰到。

她没有动,他知道,若真碰上去,她也不会躲。

他倏地蜷起指节,眼底沉沉,声音也沉沉:“你也是。’

怪招人喜欢的。

那么多人喜欢她,包括她的姊妹。

他知道从刚刚,平安那个妹妹就偷偷跟着了,现在躲在远处亭子里偷看着,目光不离平安,好像怕他拐骗了平安。

但他怎么会拐骗她,离大婚,也就五个月。

平安缓缓眨了下眼睛,她眼底水纹微漾,语调轻盈如羽毛,带着点温吞,她问:“那,你喜欢吗?”

他眉心突然一跳,垂眸看她,眼底愈发幽微。

而她细白的手指,却指指他的白兔,又指指自己的白兔,她雪白柔软的小脸上,期待一览无遗:“我换给你。”

如果王爷喜欢她的兔子,她愿意和他换,因为她也馋他的兔子,好软,好可爱。

* : "......"

他突然放开紧抿的唇,问:“怎么不指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