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狐财经:您认为中国所受美国货币政策的影响有多大?我们能够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最大限度地摆脱美国货币政策的影响?
斯蒂格利茨:几乎所有的新兴市场,尤其是大的新兴市场都受到美国货币政策的影响。这是无法避免的,因为全球化使经济体互相交往。美联储制造的流动性流向了对冲基金、投资者等。他们要问,这些钱放在哪里才能产生高收益?他们的选择就是美国以外的中国、印度、巴西等国家。因此在全球经济中,一个像美联储这么大的央行的举动,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全球性的影响。但在我看来,不幸的是美联储并未充分考虑到这一点。这对于中国就意味着,只得去应对(消极影响)。许多人都说,让市场力量去决定汇率、开放资本账户等,但这并不是一个由市场决定的市场。当你有一个像美联储这样强大的参与者时——它并不是个市场机构,而是个在世界上举足轻重的政府机构——你就必须实行资本管制,以及做好用汇率干预市场的准备。中国政府只能扮演积极的角色去抵消美联储带来的负面影响。
但是中国不可能完全抵消这些负面影响,规避行为总会存在,应对措施的成本也无法避免。然而我认为到目前为止中国做得不错。令我担忧的是现在一些关于政府行为界限的讨论,如放开资本流动、不干预汇率等。这是错误的看法。
搜狐财经:您认为未来世界主要国家之间的货币政策会变得越来越具有竞争性吗?
斯蒂格利茨:我认为大国都开始意识到他们的货币政策不仅会直接影响到国内经济,还影响到了国际竞争力。如美国通过QE降低利率和汇率来推动经济复苏。从美国的角度说,好消息是欧洲看起来还未学会这个玩法,于是我们得以保持了相对于欧元的低汇率。结果就是欧洲经济现在这么糟糕,美国却从中获益。日本搞明白了这一点,他们也通过货币政策保持了低利率,并在小程度上保持了日元的竞争力。
国有企业应该撤出一些行业
搜狐财经:您一直强调在政府和市场间寻求一个平衡点。现在中国,***总理正发起简政放权的改革。您怎么看待这一改革?
斯蒂格利茨:问题的关键是,在有些领域政府的确应当减少干预,但在有些领域政府却应当更加强势。国有企业应当撤出一些行业,留出市场空间,让市场力量去驱动行业发展。对于另一些行业来说,需要政府有更强势的介入,比如说金融市场。我们已经看到了,美国金融市场的监管不足导致了全球金融危机;对环境监管不足导致了水和空气污染;政府对不平等未能采取足够的有效措施导致了收入、机会和财富的极大不平等;对教育、医疗的不平等未能采取足够的有效措施导致了不健康和健康不平等。因此,这些领域不能完全靠市场,需要政府发挥更大的作用。
搜狐财经:您对中国的经济、教育、医疗方面的改革还有什么建议?
斯蒂格利茨:我认为在教育和医疗的持续改革过程中,应当给农村地区更多的机会。现在大范围的改革正在进行,几乎经济的各方面都有涉及,许多能够更高效地增加收入的事项都提上了日程。对于公众来说,可以期待的是,未来征收环境税能改善环境,同时增加收入,提高经济效率,减少污染。因此在我看来,中国还有很多领域都存在建设性的改革空间。
(采访时间:014年4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