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模拟明日的县试,几人不惧春寒,先提前走一遍路程。
原以为就五人这样,不曾想,一路上俱是学子,好像都不惧怕春寒一样。
赵云惜跟在五人身后,亦步亦趋,她满脸欣慰地看着白圭,当年那个穿着玉白交领小衫,摇头晃脑背三字经的幼童,不知不觉间,已经要参加县试了。
每日清晨,天气沁?,都是白圭背书的时间,明日要县试,反而把书放下。
张白圭?着小书蓝,走到贡院便停下,好奇地望着黢黑的院落。
“白圭,你怕不怕?”林子境紧张地搓着手。
他真的好担忧。
张白圭隐在夜色中,少年眸色清亮,闻言轻哼:“有甚可怕?今年不成,明年再来。”
几人略站了片刻,天光云影便隐隐欲显,也能看清人影了。
林子境哑然,他可没有白圭那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就是怕怕怕。
“叶?,你呢?”他问。
叶?比他大一岁,身体不大好,一直拖着没参加科举考试,就是想着年岁大些,身体结实些,其实他的课业早已足够下场。
几人站了一会儿,又回小院去。
赵云惜去厨房做饭,想着不管科举考试如何,饭总是要吃好的。
而五个少年面面相觑地站了一会儿,颇觉无趣,索性用热水净手净脸,重新捧起夫子送来的时文集,轻声诵读。
赵云惜煮着粥,透过窗子一看,颇有些无奈,这几个孩子,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纵然考中,也是他们应得的。
张白圭反而把书往脸上一扣,悠闲地晒着太阳睡觉。
赵云惜在给他们准备明日要用的东西,从小炭炉到薄荷精油,应有尽有。
再有就是今日午饭吃食,先前给林子坳备过一回,如今也有经验了,在料峭春日里,前几日才下了雪,吃食没那么容易坏,但容易见风凉。
米糕、粽子寓意着高中,炖熟的蹄膀寓意着熟题,再有肉脯等,晌午那顿,他们也没心情吃,能填填肚子就好。
一应备了五份,检查两遍才作罢。
林修然捧着手炉,被甘玉竹搀扶着走出来,他问咳几声,见白圭睡得香甜,心中佩服他的心态。
一般人逢着这样大事,早已经心神不宁,哪里还能酣睡如常,便是这样的心态,便成功了三分。
他看向叶?和林子境,更是心中满意,再看林子垣,颇觉无奈。
“你们这回,尽力而为,先试试罢了。”他压低声音说着,以免吵醒了张白圭。
赵云惜听罢点头,笑眯眯道:“对啊,我们年纪这样小,有的是机会。”
“该忐忑不安的是旁人。”
林修然笑了笑,他这个女学生,若是能下场,怕是要给林宅多添一个秀才。
话虽这么说,但赵云惜也忍不住求遍漫天神佛,赶紧让几位少年过吧,这样少折腾一回。
春日风寒料峭,她也得跟着早起。
是夜。
天还黑透着,更夫报完四更鼓,便又敲了三回,提醒参加县试之人早些起身。
江陵不大,更鼓声更是能传出很远。
赵云惜听见声音,便踢了踢张文明,示意他赶紧起身,别误了孩子时辰。
他们住得离贡院近,仍旧不可懈怠,略远些的院落,早已亮起了灯,显然早就醒了。
赵云惜重新清理一遍篮子,笔墨纸砚、炭炉、炭、吃食、竹筒灌满温开水.......
林林总总,重新清点一遍,这才算罢。
出门前,吃饱喝足,赵云惜提醒他们都去茅房走一趟,免得因为紧张而想如厕。
林修然、甘玉竹、张文明、张镇、李春容、张诚、刘氏、赵屠户尽数出动,送几个孩子赴考。
离得近,便直接走路过去,林子垣临到头上反而不紧张了,笑嘻嘻道:“我什么样的人才我能不知道,陪哥哥们走一遭,被爷爷骂一顿,今年就过去咯~”
林子境紧张。
他能不能考上,有点悬,感觉基础知识扎实的,但他为人木讷含蓄,不如林子坳有主见,不如张白圭聪慧有才华。
叶?固然孤傲体弱,却也有自己的优势,他也是不担心那个。
林子境越想越紧张。
叶?找着身上的灰鼠皮袄,轻咳了咳,轻声道:“你紧张,反而失了平日沉稳,这回考不上,下回再考,别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
赵云惜见他确实紧张,连忙道:“来,深呼吸,再慢慢吐出,我跟你说,清晨的空气中有鸿蒙紫气,你现在吸到了就能考试必中......”
林修然轻嗤:“县试最简单!四书五经背得就能过,你慌个么司!”
见他骂人,林子境缓缓吐气,可怜巴巴道:“白圭、叶?都太优秀了。”
他整日里垫底,当然会慌啊。
“可你的优秀,你为何只字不提?”赵云惜安慰他:“又不是只录取两人,他俩优秀照样要你。”
林子境茅塞顿开,深呼吸之下,瞬间精神很多。
“考题读三遍,写完答案再读三遍。”赵云惜叮嘱。
林修然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旁人上阵杀敌都不怕,你考试莫当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