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宴上, 是一刻钟后,嘴唇新抹了口脂。
这一日,直到天黑了,各家才陆陆续续地走。
冯夫人心情不错,今日还有外喜,收养平安的周氏,心性也好,两人今日不至于相恨晚,却也是相谈甚欢。
去时,秦老夫人独自一辆马车,冯夫人和薛常安一辆。
车内,冯夫人剥着橘子吃,才有空问薛常安:“那元籍,你觉得如何?"
薛常安早已决定,不管元籍生成什么牛鬼蛇神,只要是元太妃的亲眷,只要人品无错,她都会答应。
今日看元籍,长得相当英俊,风姿不减薛静安嫁的林政,她已挑不出错处。
就是,莫名有几分眼熟。
不过来不及多想,母亲都发问了,薛常安便应:“都好。”
到永国府,家中自打平安出嫁,寂静了不少。
听雨阁薛常安擦过脸,她想了又想,问红叶:“我总觉得,我好像过元籍。”
红叶收起薄斗篷:“不吧,太妃娘娘的娘家,不是一直在北么?那元大爷可不进京。”
大盛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对戍守边疆的士,管得颇严,若无诏进京,严凹的会问斩。
除非是这几天过,想到这,薛常安脸色有点古怪:“糟了,难道是他?”
红叶:“谁?”
薛常安:“你还记得,咱们去齐云寺踏青,遇上一个登徒子的”
红叶:“啊......”
那是一周前,平安和薛静安出嫁后,圈子不尽相同,薛常安日常交际是自己出门了。
那次她和五六个姑娘一块联诗,后面她先走了,下马车看寺上梨花时,风把她帷帽吹掉了。
有个骑着马,胡子拉碴的男人捡了帷帽,给了红叶。
薛常安低着头,连忙戴上帷帽,却听男人声音干哑:“姑娘可方便给我一碗水?”
当是时,薛常安侧过身,没有直视他,她从前被兄长同窗觊觎过,十分警惕陌生男子,还好身边还带着两个护院与马夫。
她“不方便。”
男子一愣:“如何?”
他竟然还问,薛常安冷笑一声,直言:“官道上人来人往,你不找旁人,偏找我一个落单的姑娘,什么居心?”
讥讽完他,薛常安不等他反应,就登上马车。
如今被薛静安提醒,红叶也才发现,去掉脸上胡子,那人就是元籍!
好么,自家姑娘当他是登徒子,冷嘲了一顿!
红叶不敢看薛常安的表情,过了会儿,方听她说:“他没有认出我吧?"
红叶:“当时帷帽戴得快,应该没有。”
薛常安笃定:“肯定没有。”
这门婚可不出错,她已经表现得这么温和了。
临江仙三楼。
元籍在,裴诠的老师蔡老也在。
元籍本该六月调京,他前阵子风尘仆仆赶来,是带了边疆异的消息。
大盛疆域外瓦剌每当春季,就会对富饶的中原蠢蠢欲今年都三月了,本以他们该收歇,斥候一探,瓦剌却在集中兵力,准备草料。
如今边境已经全面警戒,战争只怕一触即发。
蔡老琢磨,道:“天助也。”
这种异来得正好,装诠自参政以来,虽积累了威望,却没有关键的一击,够倒逼万宣帝下决心。
而打仗,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收拢人心,军心的好办法,当然,必须是胜仗。
蔡老说:“以此倚仗,陛下方敦促太子殿下,提前写好退位诏书。”
这是保证万宣帝殡天后,来新旧朝的接替顺利,而太子殿下“太上皇”,至少享有富贵。
不过,这个节骨眼离京城,亦是冒险的。
元籍看自己的王爷表弟。
裴诠虽然比元籍小一岁,其气度华贵,却是与元籍截然相反的,这让元籍本的,不会小看他。
而此时,裴诠合起瓦剌相关的密报,他眸子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泽。
张德福和周氏在京中歇了快三个月,过了平安一个生辰宴,平安一切都好,他们终于是放心了。
但留在京城是背祖的,即使是偷偷摸摸的,于他们朴素的价值观而言,都是压力。
就算千万不舍,也得皖南。
这日一大早,皖南的马车,是准备的,塞满了各种东衣食行,十分丰厚。
冯夫人道:“山高水长,周妹妹来在皖南,要好好过日子。”
周氏“劳你挂心。”
马车从公府出发后,折去万宁街的王府。
暮春,平安披着一件青底蝠纹薄斗篷,站在王府二门外的甬道,周氏和张德福的马车到了,两人都下了马车。
周氏说:“夏日不要贪凉,冬日多盖被子,努力加餐饭。”
平安仔细地看着周氏,也轻声说:“娘也要过好日子。”
周氏一愣,眼圈微红,张德福早已抹着眼泪。
忍住泪周氏看站在平安旁边的装诠。
到底要走了,她斗胆道:“豫王殿下,平安心性纯稚,若有什么做得不对,也是的问题。万望担待。”
这句话,平安想了想,好像不对,但又没有哪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