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稚惴惴不安地走到行舟的二楼,二楼只住着李沧舟一人,李沧舟的房门大敞着,似乎早就在等着她了。
司马稚走上来的一路,都在想,李沧舟想要问她什么。
是问关于李道意的事情,还是说,玄冰玉佩。
司马稚小心翼翼地踏进李沧舟的房间,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关门,身后的门自动关了起来。
这李沧舟和李道意有些地方还真是很像,看着是个无情无欲的淡薄之人,其实骨子里的控制欲强得要命。
“掌门。”司马稚小声道。
李沧舟点了点头,示意司马稚坐到自己对面。
司马稚决定自己先承认错误,就将碎掉的玄冰玉佩拿了出来,玉佩碎成了两半。
“掌门,你罚我吧,”司马稚垂着头不敢看李沧舟,“当时和李道意一起被关进幻境的时候,只有斩断它,我们才能出来。所以我......”
李沧舟摇了摇头,看着旧物被毁,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李沧舟不想和如絮有什么牵扯,可又没有办法否认他与如絮有过一段曾经。
说是一段也不对,只是一夜。
李沧舟无法去责怪如絮什么,只能怪自己,无情剑修的道心一朝破碎,他再也不可能飞升上界。
玄冰玉佩是罗如絮的,也是后来她飞升之后,托罗心柔将玉佩和李道意一同交给了李沧舟。
李沧舟无疑是厌弃李道意的,李道意的每一次出现,都会让他想起那荒唐的一夜,包括自己被修仙界众道友厌弃。
况且李道意的命格太险,稍有不慎便会引邪气入骨,到时候为祸修仙界,可就全是李沧舟一人之错。
所以,李沧舟直到两百多年前,才将李道意从玄冰玉佩里面放出来。
如今玄冰玉佩碎了,李沧舟还觉得自己突然卸下了重担,他好像也不用再去考虑别的事情了。
司马稚都已经做好准备,被李沧舟骂一顿,或者是被罚被逐出剑宗,没想到李沧舟只是无声地将玉佩收了回去。
李沧舟叹了口气:“碎了就碎了吧,人还活着就好。”
司马稚听不懂李沧舟的话,讪讪地坐在李沧舟面前,等着他的问话。
但李沧舟也只是嘱咐司马稚:“莲花台在你体内,已经化成了你的修炼根骨,你就好好利用它,认真修行,早日飞升。’
司马稚想说自己根本无意飞升,使用神器的灵力也不过是为了防止罗心柔对自己痛下杀手。
现在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勤加修炼了吧,体内的修为灵力也能支撑着她活好几十年了。
“掌门,”司马稚看着李沧舟苍老的面容,不禁开口问道:“要如何才能飞升啊?难道飞升就像抽签一样么?谁抽到了谁就能飞升,那修士几百年的修行又是为了什么啊?”
李沧舟闻言,也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是谁都能飞升的,只有修炼到了渡劫期的修士,才可以参与你说的抽签。若是没有之前的修为积攒,修士连抽签的资格都没有。”
司马稚连忙问道:“那抽签又有什么规则?是谁来定的这个规则?”
司马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而且在不断的疑惑中,她似乎有一瞬间脑中一闪而过了一个答案。
但只是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念头,她抓也抓不住。
李沧舟脸色也沉了下来,司马稚问出了李沧舟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修仙界的修士只知道苦心修行,却不知道是如何飞升,如何才能得到上界仙人的青睐。
司马稚问的这些问题,没有人可以为她解答,李沧舟自觉自己也不能。
李沧舟早就有了渡劫期的修为,但现在肉身一天一天虚弱,不能肉身成仙,也难以成为尸解仙。
李沧舟的命运被规定死了,他只能身陨,以护卫修仙界。
怨恨么?李沧舟根本不知道去怨恨谁,他连怨恨的源头都找不到。
李道意说李沧舟只是在乎修仙界,其实不然,几乎每一个修士开始修行时,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能飞升。
李沧舟也是道心破碎之后,才将保护修仙界作为己任。
李沧舟说:“你不要想这么多,只需记得认真修行。我的时日无多,如今只能将剑宗交到你们手里,李道意性情偏执,宗然憨厚单纯,小稚你心善又不失理智。待我身陨之后,你们会护好剑宗的,对吧?”
李沧舟表现得很明显,他不喜欢李道意,就算是邱宗然在李沧舟的心里,或许都比李道意值得人爱。
但司马稚不知道,李沧舟为什么不直接将剑宗交到邱宗然手里,难道是因为李道意的修为更高一些么?
司马稚摇了摇头,“不,掌门你说错了,我一点儿也不心善,也不理智。李道意......如果掌门你想将剑宗交给李道意的话,好好和他谈一谈更好。”
李沧舟双眼浑浊,那眼神也不太清明了。
从李沧舟知道李道意的存在以来,李沧舟虽然无法彻底抹去李道意,可时时刻刻不在想,若是没有李道意就好了。
李沧舟在来合欢宗的这段路上也想过,要如何与李道意交谈,将剑宗交给李道意。可刚才,两人在行舟外,光是说了几句话就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