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名字被印在横幅上,被一路的人看遍。

周怀夏认为当初喻雨烧炭的动作还是慢了。

这一车东西花了三天才勉强分完,期间很忙的吕谨还不忘抽出时间在群里骂人。

周怀夏跟在后面+1。

沈亦安静如鸡。

除夕夜那天,周怀夏半靠在沙发上看晚会,眼睛半睁睁的,周父母已经熬不住先去睡觉了。

快跨年的时候,群里沈亦打了视频过来,周怀夏慢吞吞接通,吕谨那边也接了。

“你回国了?”吕谨脑袋上绑了奋斗布条,除夕也坐在书桌前学习,她把隔音耳塞取下来,问沈亦。

沈亦正站在他家院子里,周边吵吵闹闹的,还有小孩尖叫声,他挑眉:“过年当然要回家,就是这帮小崽子太吵了。”

他家亲戚多,又爱生,院子里长满了小孩,正是爱叫的年纪。

三个地方齐齐响起络绎不绝的烟花声,周怀夏回头朝窗外看了一眼,绚烂烟花在夜空绽放。

“新年快乐!”

“我的朋友们,新年快乐!”

两道祝福声不约而同从视频那头传来。

周怀夏笑了声,也道:“新年快乐。”

跨年了,三人又闲聊了会,才终于各自挂断视频。

周怀夏抬眼看向电视,晚会已经结束,开始播放其他节目,她困意上来,将手机丢在客厅,也回房睡觉了。

“那是什么?”

一个五岁大的女孩穿着白色病号服,头发剃得很短,能看到青皮,她趴在车玻璃上,外面跨海大桥上,夜空绽放的烟花光芒投射过来,映亮她的脸,黑色眼睛很长,像苍白的洋娃娃。

“烟花。”

周怀夏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入梦,她看了看陌生小女孩,又透过车玻璃看向外面,下意识随意开口道。

小女孩转过脸,黑色眼睛圆圆的,但脸上很平静,根本不在意突然多出一个陌生人,她开口问:“什么是烟花?"

穿着睡衣的周怀夏瞬间僵住,缓缓扭过头,对上小女孩眼睛:“你……..……看得见我?”

这不是在梦里?

从来没有人能在梦中看到她,更不可能听见自己说话,甚至和她对话。

周怀夏低头掐自己腕内侧的肉,依旧感受不到疼痛。

这分明是梦,无知无感。

周怀夏本能后退,远离小女孩。

但这应该是辆救护车,她能退的空间不多。

小女孩看着周怀夏倒退直至停下来,才开口:“你也觉得我是怪物。”

"......"

周怀夏霍然看向她,小女孩神色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的事。

小女孩转过身,坐在救护车的长座椅上,歪头看周怀夏:“你是阿黎吗?”

周怀夏:“……..…不是。

小女孩略有失望低头看着地面,她晃着小腿,过了会道:“那你不能救我出去了。”

周怀夏用力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试图变得清醒一点,但对面小女孩子还在。

她缓缓开口问:“你叫什么,在哪里?”

救护车忽然停下,小女孩转头对上周怀夏的眼睛,平静道:“你该走了。”

她开口的一瞬间,周怀夏便察觉到一股巨大的排斥力,将自己重重推开。

房间内,床上的周怀夏倏地睁开双眼,仿佛灵魂重归身体,她缓缓坐起身,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清晰印在记忆中。

她伸手捂住半张脸,脑中一片混乱。

周怀夏,别去管。

不过可能是个生病的小孩,那股消毒水的味道过了三四个月,人还在,又会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的生病,也只有医生能救她。

你不是医生。

和往常一样生活就好,谁也不会受到伤害。

那些人......和你无关,总会有人去管的。

周怀夏看了眼手表,凌晨3点32,她重新躺下,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大年初一,要拜年。

“小夏,你没睡好?”周母满意看着女儿穿上新衣服,忽然发现她今天脸色不太好。

周怀夏摇头:“没有,是昨天看晚会看得太晚了。”

周父拎着一堆东西:“那等会拜完年,你回来再睡会。”

周怀夏笑了笑:“好。”

一家人先去隔壁和邻居拜年,周怀夏跟在后面。

“你也觉得我是怪物吗?”

周怀夏垂眼,耳边是父母对邻居说的一些喜庆寒喧的话。

“小夏,走了。”周母伸手拉着她,“我们去爷爷奶奶家。”

等两人坐上车,周父开车出小区,往自己父母家去。

“那你不能救我出去了。”

周怀夏扭头看着车窗外,路上车很多,行人也多,脸上都洋溢着对新一年的期待。

“你也觉得我是怪物吗?”

.......

周怀夏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

她自己也是怪物,为什么会觉得别人是怪物。

“那你不能救我出去了。

*......

她用了这个字。

她………………总要弄清楚什么原因。

何况,她是第一个能在梦中看见自己的人。

“爸。”周怀夏转回头,“在前面停一下。”

周父慢慢刹车,停在路边后回头问:“怎么了?”

“我朋友来A市找我玩,先不去了。”周怀夏道,“你们替我和爷爷奶奶说声新年好。”

“?……………”周母看着她拉开车门出去,追出去喊,“把围巾系好,别着凉。”

“知道了。”周怀夏挥了挥手,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