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不想走。”
“岳父大人知道?”乔骁疑问。
“多年之前,梅云庭离开阴山之时也找过她,她不愿意走,我曾经觉得阴山事多繁杂,也说把她送到山下去养,她不愿意,当场就给我这个做父亲的甩了好大的脸子。”
余正提起这件事情,不免失笑。
想到那个场景,某人张牙舞爪,冷着一张小脸,乔骁也随之翘起了嘴角。
“娘子坦率,做事随心。
“是啊,她不愿意离开阴山,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了。”
“可如今我快要死了,自然得想办法护她周全,总不能让人欺负了她。”
乔骁想问余正,难道把阴山交给他这位朝廷人士,就不怕他欺负余白芷么?
毕竟一开始,他在阴山受到的屈辱可不少。
只仗着他对余白芷的情爱,就不怕他欺负余白芷了?
假设,他对余白芷的情.爱消退,亦或者他有了新人,不钟意余白芷了,他欺负余白芷怎么办?
思及此,乔晓不免觉得余正的托付太不靠谱。
虽然他不是那样抛弃糟糠之妻的男人,可......这样的男人他见得最多了,尤其是在京城,在高门世家当中,放眼望去,全是薄情寡义的男人,数不胜数。
可眼前的人是余正,是余白芷的亲生父亲,他可不敢造次。
乔骁默不作声,只在心中暗暗腹诽。
“小婿多谢岳父大人的看重。”乔晓来了那么一句。
余正看破他的想法,却不责备他阴阳怪气,“阿骁啊,说来你可能不知道,除了芷儿之外,我对你的看重,也有你父亲的缘故在。”
父亲。
当初余白芷提到过父亲,如今余正又提到父亲。
难不成,“您………………认识我父亲?"
“是,我们曾经见过面,也在一张桌上喝过酒。”
“什、什么?”乔骁怔住。
余正竟然和他父亲认识,甚至还一道喝过酒?听他的口风,两人的交情似乎还不错。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父亲去陆梁历练,我在陆梁寻人打造兵器,恰逢你父亲来买剑,他见我跟兵器铺子掌柜交涉,多听了几句,当时我也留意到了他,合眼缘,便与之结交。”
Bit......
父亲当年的确去陆梁历练,是朝廷所托,前去查访陆梁县的铁业,因为陆梁偏远,这差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主要是路远麻烦,来来回回太折腾。
没人愿意办,但父亲喜欢历练,便跟外祖主动请示,让祖父在其中帮忙,他来了陆梁历练。
乔骁当时还年幼,他只是听母亲问父亲可还顺利。
父亲当时说,他怎么说的?
“陆梁虽小,但士绅官员勾结,其中势力还挺繁杂,但幸而遇到了一个帮手,也算是没绕弯子。”
当时父亲口中提到的帮手,竟然是余正?
陆梁距离阴山不算远,只是比香安郡多翻一座山而已,若是乘坐马车,半天光景都用不了便到了。
“我觉得你父亲是朝廷当中少见的光明磊落之辈,他看我也说我义气爽朗,我们对彼此印象都不错,当年他还想带我入仕族,可我不喜欢朝廷当中的弯弯绕绕,便拒绝了。”
话说到这里,余正抬手让人拿过来一个东西递到乔骁面前,他抬了抬下巴,让乔骁打开。
乔骁打开了,乍见里面的东西,他瞳孔骤缩。
“这……………这是父亲早年所佩之玉?”虽然隔了几年,但丝毫不折损玉佩的光亮温润。
“您手上怎么会有父亲的玉佩?”
乔晓本以为是造假之物,拿起来摩挲片刻,便看出来是真的了。
父亲喜欢让人刻松柏,又喜欢选用青玉,这类玉佩在朝廷官员所用之物当中不算事特别好的物件,但他的父亲常用。
这的确是父亲的玉佩。
“当年我与你父亲在一处吃酒,吃多之后两人话便多了起来,他说他有一个儿子,我说巧了,我也有个女儿,他便解下玉佩说结个良缘好字,我当年也赠了你父亲物件,但不是玉佩,而是他手上的洌峰剑。”
“父亲的洌峰剑是您所赠?”
“是啊。”余正点头,“我们寻常人家不配玉饰,那时我去陆梁也是找人打兵器,便给了他最好的一把剑,洌峰二字还是我起的呢,这源起于阴山。
“至于后来,我和你父亲为何没再联络,也正是因为阴山做大,你父亲屡屡攀升,若有往来,定然祸害你们乔家。”
难怪父亲从来没有为他说过亲事,母亲提起他快到弱冠了,应当多多留意京中女儿,父亲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时候他不懂,眼下总算是明了。
他和余白芷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
“所以我选你做芷儿的夫郎,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你父亲的为人我十分欣赏,我相信他调教出来的儿子,不会有错,这些时日也证明了,我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是不错,有你父亲几分风骨。”
“岳父大人谬赞,我和父亲相比,还差得很远。”
“虎父无犬子,你不必过分自谦。”余正又给他倒酒。
乔骁顿了一会,转而想到一件事情。
既然都跟余正说了那么多,不如再确认一二。
“岳父大人,小婿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这件事情我与娘子.交涉,发现其中有问题,可一时之间难以求证。”
“何事,你直说。”
锅子又沸腾了,余正给他夹菜,就像是在照拂余白芷那样照拂他。
乔骁干脆就提了,“是香安郡溪山坍塌一事。”
“嗯,怎么了?"
余正的声音很平常,听着他的口风,他似乎不知道这件事情。
“当时朝廷上报阴山山匪抢劫朝廷赈济香安郡的粮食。”
余正一顿,眉头微皱,“有这件事情吗?”
“有。”乔骁肯定点头,“朝廷刑部还有此事的案录,当时还杀了不少朝廷人马。”
该不该提马威的事情?
乔晓犹豫片刻,余正眯眼,“阿骁,话不要只说一半,你接着讲。”
没一会,乔骁下定决心,还是说了,“我之所以会和娘子提到这件事情,是因为初到阴山之时,在解二寨主身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当时我怀疑他是我叔父......”
乔骁把这件事情完完整整跟余正说了一下。
他讲完之后,余正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阿骁,你确定吗?”
乔骁点头,“小婿确定。”
“双生子......”余正嚼着花生米重复,眼神微眯,“看来,山寨当中的叛骨是越来越多了。"
“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肃查,若是你再有什么发现,记得告知于我。
乔晓颔首。
他又道,“岳父大人竟然知道三寨主不可用,早有防备,那日为何又要提及朝廷的人手?"
“阿骁是想问我为何要让他去查朝廷的人马吧?”余正挑破他的心中念想。
乔骁意外却也不算意外,“岳父大人厉害,小婿的确如此想。
“吴磐心思深沉,我让他去查朝廷的事情,又传你来问,再当着他的面说明日后要传位给你………………”
余正说到这里却不说了,转而问乔晓,“你可知我的用意?”
用意?
余正的用意是什么?
乔晓静下心来想了想,既然余正不信任吴磐,早就对他有防备之心,那他所做一切,定然是为了迷惑吴磐,不让吴磐看穿他的防备。
至于为何让吴磐去查朝廷的人马,当着吴磐的面说要传位给他。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余正莫不是想……………
乔骁心头一震,没有说出口。
但余正见状,却笑了笑,“看样子,阿骁已经猜到了我的用意。
“您......不怕逼得太过,引得三寨主狗急跳墙吗?”
既然余正说他猜到了,那就意味着余正让吴磐去查朝廷的人马,是为了让吴磐接触朝廷的人手,当着他的面告诉余正要传位给他,是为了逼吴磐。
“我巴不得他借助朝廷的人马,狗急跳墙。”余正晃着酒坛。
“您前些时日罚了解二寨主......”乔晓话没说完,瞬间改口,“您也是故意借题发挥罚他?是想看看他会不会跟三寨主联手?"
“阿骁果然有几分你父亲的见事通透。”
余正给他倒酒,“我就说我没有看错人嘛,把女儿许给你,没许错。”
乔晓不自然淡笑,“岳父大人过抬举我了。”
“所以阿骁,说了这么多,你愿意入局与我联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