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两人一直没说话。
入了浅水居,乔骁还没问她身上可有不适,余白芷被他放到圆凳坐下之后便已经开了口。
“我父亲与你说些什么了?”
乔骁都还没坐定,看了她一眼,借着给她倒茶摆弄糕点的间隙,不动声色左右查看,担心隔墙有耳,毕竟还是在青天白日。
余白芷饶有兴致看着他警惕的动作,伸手按住他摆弄装盛着糕点的腕骨,“我不吃了。”
难得她今日用了早点不吃糕点,可她在在前厅也没吃多少东西,否则就以余白芷的胃口,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结束?
“你在担心?”他轻声问。
她答非所问,“身上好痛,夫君昨日给我上药了吗?”准确来说是前日了。
她转话还真是措不及防,乔骁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上了。”
提到之前的事情,乔骁脸上羞赧渐起,倒不是因为和余白芷行鱼水之欢。
而是因为他在醉酒的情况之下,竟然黏黏糊糊与她说了许多心里话。
清醒过来之时,乔骁只觉得无比尴尬,他誓,再也不要在余白芷面前喝酒了,不,是再也不碰酒,即便是必要得喝,也不能过量。
“真的上了吗?”她是怀疑的语气,“可我觉得身上还是好疼。”
“哪里疼?”乔骁不敢看她,只是问。
“处处都疼,尤其是脚,所以刚刚走得慢吞吞。”
573. "......"
余白芷不说他也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情。
从前也是耳濡目染,偶然听人说起,他记性极好,不想记却刻在了脑子里,前儿吃醉了酒,竟然捏着余白芷的脚踝做了那样的事情,的确是够混账的。
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欲,哪有脸怪她动人心魂。
只是,他发现余白芷在床榻之上尤其娇,稍微用点力气就哭,哄着她也哼唧,那一身雪肤,都没怎么用力便留下痕迹了。
更别提他昨日放纵,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她,乔骁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给她上了药。
看他不说话抿着唇侧过脸的羞赧样子,跟前日吃醉酒的热情比起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但他比之前又变了许多,之前他清冷更甚,如今消融不少。
“我...给你再次上药,顺便揉揉?”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倒也不是不能找郎中,可她那伤……………
找了郎中,恐怕也是给些药酒,还没有她存放的药酒好。
“好啊。”
她松开了他的腕骨,转而向他伸开双臂,是个要抱的姿势。
乔骁起身捞抱她的腰身,轻而易举将她给抱起来。
余白芷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男人红透的耳朵。
忍不住开口,“都已经亲近过许多次,夫君为何总是如此害羞?”
她没有伸手触碰他的耳朵,而是揽着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乔骁原本没觉得自己的耳朵炙热,被她温软的唇触碰上来,瞬间便感受到了热,甚至他察觉到还在逐渐变热。
好不容易把余白芷放到床榻之上,她居然很不老实,还圈着他的脖颈,看着他的脸说他生得俊逸。
乔骁拿下她的手腕,眸含警告,“已经忘记前日的教训了吗?”
才到一半而已,她柔柔弱弱哭成什么样子,竟然就说累了困了,要歇息了,不慢一点还咬人。
“夫君又不叫姐姐了?”
她没有跟他.硬?来,由着他把她手腕给拿下来,余白芷的手虽然放下来了,可她捏着他的衣袂,以此回击他的话。
乔骁,“......”
乔骁的视线往下看去,直接拂开她不老实的手,然后把她整个人塞入被褥当中,把余白芷整个人用被褥卷了起来,只露出她的脸蛋以及小巧的脚。
*A*."......"
他熟门熟路找到存放药匣子的地方,拿出来之后,给她上药。
余白芷看着他垂眸不语的动作,在拿出药酒揉上她脚踝的前一息,余白芷看到他停滞了一息,才揉上去。
因为药酒冰凉,余白芷啊呀一声。
他又停了,直直侧脸看向她。
余白芷好似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嘶着哼道,“药酒好冰。”
乔骁,“......”服了。
他温热的掌心覆上去,渐渐盖过了冰凉,随着轻柔的打转触动,余白芷觉得很舒服,她忍不住闭上眼勾起唇。
乔骁余光扫到她的舒展的神情,就跟只漂亮小猫没什么区别,眉梢也跟着松了不少。
直到换另外一只小脚,余白芷才轻声问,“父亲和磐叔晨起叫你过去说了些什么?”
乔骁顿了一下,吴磐的心思他暂且摸不透,但余正......明显不想让余白芷掺合进入这些事情里面,他要跟余白芷说吗?
朝廷和阴山,将来必定水火不容。
说句难听的话,阴山虽然势大,却也是一块硬骨头,将来是一定会被朝廷剿灭的,若是余白芷不知情,那她将来也不会如同余正那般判严刑,但......
她的身份,她是阴山大小姐,余正唯一的女儿,就算再怎么脱罪,将来对簿公堂,只怕结果也不好……………
若是余白芷死了,不!一想到这个可能,乔骁浑身惊起冷汗,心中坍塌了一块。
“夫君。”她拔高声音,“你捏疼我了。”
听到惊呼,乔骁连忙将手给放开,他方才惊慌失措以至于心悸,无形当中攥紧了她的脚。
“对......对不住。”乔骁勉强定了定神。
“没事。”余白芷看他,“你怎么了?"
“是不是没休息好?”乔骁夜里少眠,虽然在阴山待了一段时日,但她很清楚,乔骁的警惕防备依然很重。
他声音低沉,“没有,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他害怕余白芷出事。
若是阴山被朝廷覆灭,余白芷怎么办?她身为阴山大小姐能够幸免吗?
到时候他要怎么救余白芷?凭借他的身份,搬出乔家功劳,应当能够保全她,可她不想离开阴山,余正是她的父亲,阴山一旦被朝廷剿灭,那她会哭的吧,定然不是在床榻之上那般娇滴滴,假惺惺地哭了。
思及此,乔骁的心绪非常糟糕。
问了两次,他都没有回答,余白芷眸色微闪,轻缓开口,“是不是父亲说了,想要传位于你?”
她的话虽然轻飘,但还是传入了他的耳朵里面,打断了乔骁此刻的思绪。
“是吗?”余白芷看着他的眼睛又问。
不必等乔骁的回答,在他的眼睛里,她已经得知答案。
乔晓给她揉捏好了,暂时没回话,问她还要擦揉什么地方吗?
“后腰可以吗?”她说。
乔骁很喜欢把她翻过来,让余白芷耷腰匍匐在软枕之上。
这样很舒坦,令人都会相当愉悦,但也很累,她很累。
想到她的腰,乔骁联想到她的膝盖,那么跪着,她的腰肢虽然酸,但膝盖的伤势也挺严重。
“一会揉后腰。”
乔骁把被褥往上拉开,倒了药酒给先她揉膝盖。
当真是酸疼,她嗯呀了好多声,叫得他有些许屏息,抿唇。
好一会,渐渐适应了力道,方才停止,舒展她的眉目。
“夫君的力道真合适,是学过吗?”他对穴位的掌控也好。
“学过一些。”之前父亲受伤,他特地跟郎中询问过,说是这样揉捏能疏通经脉。
但乔骁此刻不想理会这些,他还在记挂阴山和朝廷的事情。
朝廷这次派出了提督大人,还在梅云庭的镖局都埋伏了人手,看来是要彻底铲了阴山,阴山再强,也无法抵挡一朝国攻打,何况,如今阴山开始起内讧了,真不知道将来如何。
但无论如何,他不能让余白芷出事,要保全他,怎么样才能保全余白芷?
“夫君今日心事重重,到底为何?”
她拉了软枕靠枕,凝盯着他渐渐严肃的神色,“若是夫君不想,直言拒绝便可。”
“拒绝?”乔骁看着她。
“嗯。”余白芷轻笑,“有我在,不会让父亲为难夫君的。”
软枕太高了,她未曾挽起的一半乌发被压到了,挣扎着伸手拨开,但因为“受制”于他,不好动作,乔骁用臂膀微微托起她的腰肢,让她顺利把压到的长发挪出,还给她压了压软枕。
她躺得更舒服了,还有人揉腿,声音也软下来,“下个月便是年关了,过了年头,我便送你下山。”
提到下山,乔骁用力重了一点,余白芷倏然抬眼。
可是男人的神色在她看过来之前恢复正常,根本就瞧不出什么异样。
绕是如此,余白芷还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男人俊脸无波,她才微微敛睫。
可在她垂眸没一会,男人偷看了她一眼。
静默无声一会,余白芷问,“夫君今日一反常态,是不想下山了吗?”
乔骁彻底顿住了,缓缓看向她,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
“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这是他问的第三遍了吧?
余白芷甚至都没有思考,她淡笑着摇头。
即便心里已经知道答案,可看到她的动作,他心里依然免不了难过。
他在余白芷的心里并不重要,所以她不会为他让步,跟他下山,与他一道回京城。
乔骁心里闷得难受,知道有些话说出来无意义,反而泄露心绪,可他就是无法克制。
“若我离山,那你以后呢?”
“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他不相信以余白芷的聪慧剔透,会不知道阴山如今的内讧和势大都是威胁。
她把他赶走,以后她怎么办?
她都......都跟他那个了,还那么多次,他回回都很用力,说不定已经真的有了他的孩子,难不成她要再嫁给别人?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梅云庭忽然上山,绝不是为了给她送鲜货那么简单。
刚想问余白芷,梅云庭的镖局是何时筹谋开的起来的?又怕余白芷起疑心,如今倒不好问了。
乐为说有一部分人都埋伏在了梅云庭的尚麟镖局……………
这些人进入得稳妥吗?会不会梅云庭早就知道了?
“夫君是打算结束与我的合作吗?”余白芷问。
“什么?”
他还在走神。
看来父亲不止是和他说了传位一事,既然提到了传位,定然是让他在朝廷和阴山之间做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