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1 / 2)

谢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金童玉女般的小儿女, 满心满眼里都是欢喜。这两个孩子一个赛一个模样好,便是这么看着已让人心花怒放。

人老了,眼睛里不仅见不得腌?事,也见不得腌?人。

下月初九,算起来日子确实是紧了些,但是紧赶慢赶也未必来不及。既然大孙子选了这日子,应该是有把握应对,她当祖母的,顺着孩子的心意即可。

“海大人说的好日子,那必是再好不过,此事你可有同你母亲商议过?”

谢家这边她可以做主,那么汝定王府呢?

谢玄当即道:“孙儿这就去与母亲说。”

他身体明显往林重影这么一倾,用并不算太小的声音道:“等着我。”

林重影的脸颊瞬间着了火,臊得不敢去看老太太。这人当真是厚颜无耻得很,听着好像自己也很急似的。偏偏自己又不能怼他,更不能说自己不想等之类的话,只好偏过头去,假装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等他掀帘出去, 谢老夫人嗔着打趣,“这孩子竟然越发的不稳重了。”

老太太口是心非,心里想的却是这样才对,年轻的儿郎应该意气风发血气方刚的,大郎从前就是太过冷清。如今这般热血,才是有血有肉之人。

又对林重影道:“虽是赶得急了些,必不会委屈你。”

这时白嬷嬷掀着帘子进来,说是桓国公夫人和昌平侯夫人上门来访,人已被请进府。

老太太越发高兴,道:“一家有女百家求,看来李家确实很看重这门亲事。”

她以为桓国公夫人张氏如此急切地过来,必是为了两家亲事。谁知她和林重影还未近花厅,便听到从里面传出张氏不算小的声音。

“郡主心疼儿子,事事顺着谢少师,纵使有些思虑不周全,那也是慈母之心。但大夫人你不一样,你是谢少师的继母,巧的是谢少师和那林家姑娘相识时,你也在临安城。这世上总有不知情的人,认着天下继母没几个好相与的,少不得在背后

说三道四,以为是大夫人你包藏祸心,见不得继子好,故意暗中撮合谢少师和那林家姑娘。”

张氏这话摆明是对陆氏说的。

一口一个继母的,还说天下继母没几个好相与的,显然不仅是为了戳陆氏的心窝子,还想挑起陆氏和谢玄的敌对,以及对林重影的排斥。

“那依李夫人高见,我该怎么做?”陆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至始至终保持着一副模样,很是具有欺骗性,让张氏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动了心。

张氏故作为难的样子,道:“有些话本也不是我该说的,可我们李家有意和你们谢家结亲,这事你是知道的。宁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模样品性自是没得话说,倘若她日后有个外室女出身的娘家嫂子,自己的名声受损不说,我们国公府也跟着丢人

现眼。”

花厅里还有其他三人,一个是陪同张氏前来的昌平侯夫人梁氏,另一个是大顾氏,还有一个则是魏氏。

梁氏面色略显尴尬,因为她以为张氏急着来谢府,真是为了两家的亲事。眼下听到张氏说了这一通话,才知道是自己误会,难免有些懊恼,暗怪自己没问清楚。

大顾氏则是心知自己身份低,人微言轻说什么都不抵事,索性沉着脸一言不发,她倒要看看这位国公夫人还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而魏氏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她再是欣赏林重影的性情行事,却也不愿意自己女儿的亲事受到影响。

张氏见她不语,越发觉得有底气。

谢家再是清贵,到底根在临安,如何比得上他们桓国公府。这门亲事说到底,谢家是高攀,自己好言相劝也是为了两家好。

“这亲事本就不妥当,我也是为了你们谢家的好。”

“照此说来,我们还得感谢李夫人了。”林重影搀扶着谢老夫人进来,平静的目光凉凉地对上张氏。

张氏不是第一次见她,仍然不喜她过于出众的容貌。听到她一个小辈竟然越过谢老夫人质问自己,更是觉得不舒服。

陆氏和魏氏齐齐起身,等谢老夫人落座到主位后才重新坐下。谢老夫人拉着林重影的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

如此亲昵亲近的态度,落在张氏的眼中,自有一番心惊与思量。

“老夫人瞧着身子骨还和从前一般硬朗,实在是让人羡慕。”

谢老夫人对她的恭维坦然受之,道:“托陛下的福,老身我能吃能睡,眼花耳聋,方才李夫人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姨祖母有所不知,李夫人刚才和我大表舅母说的那些话,李姑娘也说过。”

陆氏作惊讶状,“李姑娘对你说的?”

“那倒不是。”林重影看着张氏,目光如水般澄净,“她私下找大表哥,同大表哥说我出身低微,实在不堪为良配,劝大表哥和我退亲,恰巧被我听到了。今日再听李夫人一言,才知原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李姑娘不愧是李夫人的女儿。”

“竟有这样的事!”谢老夫人的脸色更冷,有着明显的不悦之色。

陆氏再也不见先前的笑模样,“李夫人,你同我说的那些,我还当你是一番好意,却不知你们李家未出阁的姑娘居然也会管这样的亲事,还私下去找我家大郎,我倒要问问,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张氏的脸色,青了红,红了青,好不精彩。

她心里发着虚,眼神开始闪躲,转念想到昨日太后召她进宫时说的话,虚散的底气重新聚起,后背不由挺直了些。太后娘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可是听得明明白白,无非也是不喜谢家不顾体统颜面,竟然让一个外室女进门。

知女莫若母,李蓁的心思张氏不可能不知道,然而姑娘家的闺名大于一切,哪怕是被人怼着脸质问,她也要争辩一二。

“我家蓁儿和她兄长兄妹情深,自然也是怕日后我们李家和谢家结了亲,却反倒被你们谢家所累。她也是一时情急,虽于礼数有些不和,但也情有可原。”

“什么就情有可原!”谢舜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人就进了屋子,脸色看着一如既往的不好亲近,哪怕是向张氏和陆氏请安,也透着几分冷淡。

她妆容清爽,额头上疤痕不深也不长,因着没用任何的脂粉掩盖,自是能一眼让人瞧见。

张氏以为她也不喜林重影这个未来的大堂嫂,遂道:“宁儿,姨母都是了为你。你是谢家的姑娘,若是谢家真的让一个外室女进门,你的名声必定有损。”

谢舜宁下意识往林重影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半垂着眸子,似是在思量着什么,好半天才问:“姨母的意思我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能体谅姨母的一片苦心,只是......”张氏说着,状若失望般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其他人。

高门大户龃龉多,谢家的大房二房都是嫡出,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她就不信谢老夫人会为了一个外室女,而置自己嫡亲的孙女不顾。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谢舜宁是个变数。

“我大哥的亲事已定,我们谢家人重诺守信,万没有退亲的道理。既然姨母如此为难,不如有些还未过明路的事就此作罢。”

所谓未过明路的事,指的不就是李谢两家的亲事。

张氏大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谢舜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宁儿,你说什么?”

魏氏亦是变了脸,“宁儿,你......”

谢舜宁已走到谢老夫人身后,与林重影站在一起,纵然彼此眼神交汇时都没有过多的情绪,却好像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我大哥的亲事,是我大伯和郡主亲自登门下的聘,关乎的不仅是我们谢家的颜面,还有定王府的信誉,绝无退亲的可能。倘若姨母觉得不妥当,那我们就各自安好,您说呢?”

这下张氏确定了,这个自己看着长大,一门心思想嫁进他们李家的孩子,不仅当众驳了她的面子,还变得无比的硬气。

她心中恼怒自是不用说,面色俨然有些挂不住。

“宁儿,姨母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气话?”

“姨母,我没有说气话,我是认真的。”

“你还是孩子,这种事你说了不算。”张氏不虞地看了一眼魏氏,“元香,此等大事你怎能由着宁儿胡来?”

魏氏还没开口,谢老夫人直接一锤定音,“宁儿说的没错,两姓结亲,图的是善缘互好。倘若一方不愿,诸多挑剔,又何必勉强。

她当婆婆的都这么说了,魏氏再有异议也只能憋回去。

如此一来,张氏的处境十分尴尬,且还没有任何的台阶可以下。

若是前些时候,她被人将成这样,早就甩脸子走人。但是如今自己的儿子得了怪病,无药可医无人可治,发起病来红丝满脸狂躁不安极其的恐怖。

说来也是奇,儿子每每发病,什么法子都不管用,唯有宁儿去安抚,儿子才会渐渐缓解。所以这门亲事不仅不能作罢,还要尽快定亲成亲。

气氛微妙之时,还是梁氏出来打圆场,说是张氏也是为了谢家好,不过是话赶话的生出了误会。

误会不误会的,在场的人皆是心知肚明。

谢老夫人道:“我谢家的事容不得旁人指手画脚,我谢家的姑娘更容不得别人挑三拣四。李夫人,请回吧。”

这么直接的逐客,张氏除了黑着脸走人,什么也做不了。梁氏也跟着告辞,对谢家人表态自己会好好劝说张氏。

魏氏的眉头始终紧皱着,她看向谢舜宁的目光中全是不解之色。

“宁儿,你这是做什么?”

“母亲可是认为我做错了?”谢舜宁内心已是一片恨海,“我为救李蓁而破相,此为其一。我是世子的解药,此为其二。与李家而言,我是有恩之人。他们不思报答我,反而挑剔我大哥的亲事,将我置于何地?"

这一世,她要以施恩者的身份永远凌驾于李家人之上。他们欠她的,她要一点点地全讨回来。

魏氏听自己的女儿这么一说,不仅心里那块转不弯来的地方立马通顺,之前的事也一并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