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安堂内,一派欢声笑语。
正厅的当支着一张八仙桌。四面桌前都坐着一人,对面。谢老夫人同二儿媳妇魏氏对着,顺氏和林重影母女对着。
四人皆持一手纸牌,牌面有梅花杏花石榴花莲花等十二种花,称之为花仙令,叫人墨客与世门内为盛行的一种叶子牌。
谢老夫人玩兴极,哪怕频频输钱,笑容满面。赢有二,一顾氏,二魏氏。魏氏占,顾氏占,而林重影则每局都间过,没输也没赢。
如圈下来,魏氏若有所思,看了她好眼。
“影儿这运气不错,一次没赢过,一次也没输过。”
谢老夫人眼底精光不减, 笑眯眯地道:“这孩子,不怕我老太婆输不起啊?”
顾氏也跟着笑,“她第一次玩,不过赶巧罢了。”
林重影跟着笑,不说话。
谢问一进来,看到的就她笑靥如花的侧脸,目光不由得发了痴,一步步朝前走去,眼睛里只有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其他人看到他,皆一惊。
魏氏先回过神来,立马起“二郎,你怎回来了?”
这句问话,将谢问从痴迷扯出来。
“母亲,我听说影妹妹被过继出去了,不谣传?”
“有这回事。”顾氏一个示意,林重影心领神会,前来见礼,口的称呼没变,依然“二表哥。”
谢问不愿意信,也没办法接受。
主动提出陪嫁媵妾,这事原本定好的。如今突然来了这一出,那他和影妹妹的事还能作数吗?
“母亲,为会这样?那影妹妹还会给我做……………”
“二郎,影儿现在我的女儿。”顾氏打断他的话,“我和你表姑父也就她这一个女儿,自然在好好留在多养。至于其它的事,暂时不急。”
“可...明明说好的!”他如何能不急,不好的预感充斥他心。“母亲,您答应过我的,为会这样?”
“二郎,有些事莫要再提。仪儿脸落了疤,等她好了再成亲便一切与当初并无不同。你瞧你下日,瘦了也黑了,赶紧回去沐浴更衣,再好好睡一觉。”
“母亲,我们说好了的。若没有影妹妹,我...我现在就退亲!”
退亲二字一出,谢问豁然开朗。
影妹妹如今表姑母的女儿,虽说份还不怎但他不在意。他可以退了亲事,再向表姑母求娶。
他满心的兴奋,越想越觉得甚好。
“我要退亲,我要马腿亲!”
赵氏和林有一脚迈过门槛,听到就清清楚楚的退个字。林有仪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
“娘,娘,怎办,怎办......”
“别怕。”赵氏安慰着她,望向林重影的目光似淬了毒。
哪怕这个时候,还要维持体面。
她对着谢问,装出心疼的样子来。“我听说庄子有佃农闹事,这时担惊受怕的,一听到你回来的消息,也没想太多,着急忙慌的就来看你。你看你这孩子,出门在外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瞧着都清减了。”
谢问被派去庄子由就庄子的佃农闹事,但那事庄子的管事就能摆平,原本不需要主出面的。
而他之所以被派出去,魏氏的主意。魏氏有心将他支出府,故意了些手段。按照计划,他应该要在庄子一直待着,直到谢老夫人的寿辰才能回。
“姨母,我正好要问您,您为何要把影妹妹过继出去?”
“这......这哪里我的意思,我也』等影儿被过继出去,才知道的。”赵氏作委屈状,一脸的为难。
谢老夫人皱着眉示意二孙子到自己跟前来。
这个二孙子她看着长的,也除了孙子外她看重的一个孙子。当祖母的人,哪有不盼着自己儿孙好的道理,更想让儿孙们都富贵又欢喜。
她满脸的慈爱,轻言细语地将顾氏被佛祖托梦,以及林昴主动让女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叮嘱他,“影儿还你的表妹,你这个当表哥的,以后记着护着她。’
“祖母,那我和她......”
“你们兄妹,这一点不会变。”
兄妹个字,打破谢问所有的侥幸。
他从怀取出一物,扬在手里,“不的,我和影妹妹两情相悦。”
话音一落,忽然他感觉有些不对,背后似有寒意袭来,他下意识回望去,只见门口的光影一道颀长的影出现,瞬间到了眼前。
而他手的东西,也落在对手的手上。
“哥!”
他不知为何心虚,哪怕是面对祖母和自己母亲,甚至自己的父亲,他都没有这畏惧过,但他就是害怕这位大堂兄。
很快挺直了背,因为他有底气。
“这信你写的吗?”谢玄将那东西直接递给林重影。
东西传递时,人的指尖碰到一起,那说不出来的感觉立马从指尖漫延到心间,让林重影险些失态。
只见信写着:日日思君不见君,望眼穿,空流泪。
落款一个影字。
“不口。”
“影妹妹,这分明你写给我的。”谢问动静地说道。
若不收到这封信,他不会不顾母命,独自骑马赶回来。一进城门,他就遇到椒的下人。也从林下人的口叫他知道林重影被过继的事。
他以为林重影心悦自己,过继一事若为真,那也迫不得已。
“影妹妹,你别担心,我知道你的心意,哪怕你被过继出去,我也不会辜负你。”
“二表哥,你可能不知道,我识的字不多,我屋子里连笔墨纸砚都没有,我怎给你写信?”
“四妹妹,你忘了吗?”林有急切地出声,“你回在我那里,曾经借过我的笔墨一用。”
借她的笔墨,分明她自己写的。
她这话一出,该明白的人都明白了。
魏氏越发失望,原本还当个懂礼数有教养的,没想到表面装得好,实则性子歪得不像样子。她好生后悔,后悔当初一时想岔,害得自己和儿子都落到这般进退难的地步。
“影丫你再好好想想,否写过这样的话?”
林重影坚定“没有,而且这也不我的字迹。”
“四妹妹,这就你的字迹,你不会连自己的字迹都忘了吗?”
林有仪的话,让林重影想起一事。
原主日日做绣活,活多量也多,为怕自己忘记,每回去领活时都会记下。曾经有一次她记事的本子被林有看到,林有很鄙夷,刻薄难听的话不知说了多少。
而这纸的字,和那本子的字迹确实很像。
“我自己的字迹,我当然不会忘。”她看向谢老夫人,“姨祖母,我想比对字迹,您看可以吗?”
林有仪以为她想当场写,早已想好对策,“你若不承认,随便乱写一通,如何能对得
谢老夫人适时开口,“前些日子影丫帮里处理过一些账务,取过来一对比便知。”
赵氏和林有不知此事,闻言皆面露震惊之色。
“你时会算账的?”赵氏不敢置信地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林重影压根不怵她这副样子,轻描淡写地道:“死过一回,突然就会了。”
死过一回个字,让人心惊。
“影表妹,你说这时的事?”
谢问这一问,正林重影的意。
她半垂着眸,也不说原因,只说了一句话,“来临安之前。”
这话没没尾的,却不难懂。
谢老夫人和魏氏婆媳俩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魏氏越发恼恨赵氏,暗骂赵氏不做人。谢老夫人心下连连叹气,更觉得这门亲事结的不亲,而?。
不多会儿,下人取来账册,同信的字迹一对比,毫无似之处。
谢问也不傻,一看就知道这信不林重影写的,而林有借着林重影的名义写的。
一时之间,他对林有仪的厌恶到了极
“祖母,我要退亲!”
赵氏再一次听到这个字,她的心都快恨得长出了毒针。“二郎,婚姻事,皆由父母做主,你好端端的要退亲,你将你父母置于何地,又将我们置于何地!”
“莹娘。”魏氏脸色也不好看,她的儿子自有她来教,还轮不到外人。“二郎一时之气,但也不能怪他。他也没想到仪儿会破若仪儿事也没有,又哪里来的这些曲折。”
“表姐,我们也没想到啊。仪儿伤在脸叫她已经很难过了。为了早已好起来,她日夜不断地抹着那些祛疤的药膏。二郎不仅不心疼她,还说要退亲,我听着都替她难过。
“你们有好难过的!”谢问看都不愿看林有仪一眼,尤其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不太好闻的药膏味,越发让他厌恶。“她破了已不配给我做妻子。你们若知礼的,就该主动退亲!”
“二表哥!”林有仪手心都快掐烂了,急得哭出声来。“我会好的,我一定会好的,婚之前,我一定会好,绝对不会耽误我们的婚期。”
她不哭还好,一哭不见美态,反倒有种做作的丑感,看得谢问心火起,不由分说一把扯下她的面纱。
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不由自主朝她看去。只见她的半边脸颊有一道从眼角处延下的长疤,把不算太深,但清楚可见。
这谢问第二次看清楚她脸的疤,也其他人一回见到她现在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