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蝉衣闻言怔忡了一瞬,原来竟是因为她。
师妹经过重大变故,以至于长大后性子冷清,沉默寡言,但实则是面冷心热,这些年嘴上不说,可每年师父为她施针的那段日子,师妹都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所以今日,师妹放出毒蜘蛛,其实是来给她撑腰的?
姜蝉衣眉眼顿时浮起几丝笑意,连脚步都欢快了几分。
但很快,她又想起什么,收起笑意看向燕鹤,道:“燕公子,对不住啊,师妹只是担心我,没有不喜欢你的意思。”
大师姐虽收起了笑容,但眼睛却格外的明亮,很容易叫人沉溺进去,燕鹤别开眼,轻轻笑着:“无妨。”
“姜姑娘和白姑娘感情很好。”
姜蝉衣点头:“嗯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师妹很好很好的。”
她十一岁那年和师父将师妹带回了师门,至今才五年,但她总觉得她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了。
燕鹤看她一眼, 道:“嗯,姜姑娘也很好。”
姜蝉衣闻言眼眸更明亮了,可随后想起什么,凑近他,道:“你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吗?"
心狠手辣?
眼前的大师姐澄澈无害,温柔通透,与心狠手辣有何关系?
不过很快燕鹤就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了,正色道:“锄强扶弱,诛杀恶人,是为民除害,保护苍生。”
姜蝉衣笑容更深了。
“嗯,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伤害无辜的,以后我也会保护你。”
燕鹤动了动唇,想解释,可看着大师姐真挚热烈的眼神,他终只是点头:“好,那就有劳姜姑娘。”
卸下心事,姜蝉衣又是恢复了平日的神态,她看了眼前方的宣则灵,突然想到什么,若有所思道:“燕公子,玉公子真的不是宣妹妹要找的人吗?”
她还是觉得以玉公子的性子不厌其烦的去问九个人买花环有些反常。
燕鹤一怔,她看出什么来了?
“姜姑娘可是怀疑什么?”
姜蝉衣想了想,道:“倒也不是怀疑,只是觉得...罢了,若真的是,他们早就相认了。’
燕鹤看了眼前方的背影。
那人虽一直离宣则灵很远,但其实她一直在他的保护范围内。
未婚妻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其中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若他猜的不错,此次事了,他甚至可能会暗中为宣姑娘择一门好亲事。
“总会找到的。”
半晌后,燕鹤道。
往事已逝,活着的人总要走出来才行。
姜蝉衣点头:“嗯!”
次日天刚亮,一行人便从裕县出发,往沧州而去。
没有车夫随行,便是云广白和玉千洲一人负责一辆马车,云广白抢到了替两位姑娘赶马车的权利,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十句有五句在问白安渝。
姜蝉衣被问的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恨不得点了自己的睡穴或者吃一包迷药一觉睡到沧州。
到了下一个落脚点,启程时姜蝉衣抢先一步把玉千洲抢了过来。
云广白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另一辆马车,看玉千洲的眼神也带着一股哀怨。
不知道的还以为玉千洲抢了他的心上人。
两日后,一行人终于进了沧州城。
城门口例行检查,兵卫看见宣则灵惊的怔愣了好半晌,才失声道:“宣姑娘?”
在沧州,宣伯棠名气不比知府大人小多少,几个城门的人自然都认得宣家的娘子。
姜蝉衣没想到宣则灵会在城门被认出来,不由庆幸燕鹤有先见之明,在入城前让她戴了面纱,她的佩剑也交给了燕鹤。
玉千洲称公主喜欢用鞭子,玉京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她的佩剑暂时由燕鹤保管。
并得到了一根一看就贵的要命的鞭子。
兵卫长察觉到动静赶过来,见到宣则灵也是一惊,但下一刻帘子就被合上,兵卫长皱眉看向玉千洲,还没来得及发难就看见了他腰间的玉佩,脸色霎时一变。
“查清楚没有?能放行了?”
玉千洲冷声道。
兵卫见他这般态度,正要出声斥责便被兵卫长阻拦,并往后退了一步:“放行!”
兵卫不由焦急道:“头,宣姑娘在马车上,宣姑娘失踪多日,万一是他们劫持了宣姑娘……………”
与此同时,周遭看见宣则灵的百姓也在议论纷纷:“不是说宣家娘子失踪了吗?”
“是啊,说是失踪好多天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闭嘴!”
兵卫长横眉瞪向议论的百姓,又看了眼离开的马车,才扬声道:“赶车的那位是玉家人,看年纪多半是玉家的公子,里头那位姑娘看着身份贵重,却不知是哪家娘子。”
众人闻言皆感震惊。
宣姑娘怎会和玉家扯上关系,还让玉家少东家亲自送回来?
且也没听说玉家有娘子啊?
这时另一个兵卫后知后觉道:“马车里那位戴面纱的姑娘的身份还没检查呢。”
兵卫长恨铁不成钢的瞪他:“还查什么查,赶紧去府衙禀报。”
兵卫连忙应下:“是。”
兵卫走后,另一人才低声道:“头,我听说今日解家来人了,多半是来退婚的,宣姑娘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提到解家,兵卫长脸色一沉:“退便退,本来跟宣姑娘定婚的也不是现在那位!”
当谁稀罕他解家!
如今那解大公子,比之前那位差远了!
随后,兵卫长似是想到什么,眼底浮现几丝异光,玉家少东家亲自送姑娘回来,难不成这桩婚事果真有回旋的余地了。
如此,可就太好了。
玉家背后是明亲王府,又是皇商,可半点不比姓解的差。
解家仗着在京中的大房狗眼看人低,若姑娘能与玉家结亲,也算出了口恶气!
“你们好生盯着,我去看看。”
“是。”
马车上,姜蝉衣眉头紧皱:“不是已经将你和我......和公主同行的消息告知你母亲了,他们方才怎还会说你失踪多日了?”
宣则灵也已经听见了,脸色一片煞白:“母亲一定会派人来沧州的,难不成是消息还没送来。”
他们这一路脚程并不慢,送信的人没到不是没可能。
“不会。”
马车外传来玉千洲的声音:“送急信平江到沧州再慢也就十天。”
而他们走了半月了。
“且玉家已经拦下了宣姑娘失踪的消息,就算宣姑娘与公主同行的消息还没传来,沧州也不应该收到宣姑娘失踪的消息,且百姓都已经知晓了,此时怕已经是满城皆知了。”玉千洲沉声道。
姜蝉衣闻言推开车门,问道:“那怎会如此?”
玉千洲眼底戾气横生,他很确定玉家将人截住了的,要么是宣夫人后头派人送宣姑娘与公主同行的消息被人拦了,要么,就是宣夫人派出来的人或是身边的人有问题。
“宣姑娘不妨想想,你若毁了名声对谁最有利?”
宣则灵一怔,喃喃道:“可我没与谁结过仇……………”
她话音一滞,惊道:“难道是解家!”
姜蝉衣疑惑道:“可解家不是想要履行这桩婚事吗?”
宣则灵也想不明白。
那位解大公子几次三番对她示好,看着并不像是被逼迫的,但除了解家,她一时也想不到别家去。
“或许,解家不是不想解除婚约。”半晌后,又听玉千洲沉声道:“只是他们不敢违抗大房的意思,可若因为宣姑娘名声受损而前来退婚,就不一样了。"
姜蝉衣和宣则灵双双怔住。
一个小娘子长居深山,涉世未深,一个养在闺阁,后院安宁,哪里见过这样的龌龊手段,愣是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姜蝉衣突然道:“沧州最热闹的茶楼在哪里?”
宣则灵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道:“桦榕街,香茗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