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酒吧是原来我和楚玲常来的地方,虽然我并不喜欢那种喧嚣,但她喜欢,所以我也只能喜欢,有几次她的生日,也是在这里过的。我的生日,她偶尔也不顾我的反对,到这里来给我庆祝,有时候我们会叫来一群朋友、同学、同事,有时候我们谁也不喊,就两个人,静静的在包间里,霓虹灯下,喝酒吃蛋糕,酒喝得尽兴了,也会到大厅里去疯狂的跳舞,踏着那刺激人心的DJ音乐,尽情的晃,尽情的摇,周围都是陌生的男女,只有我们彼此相识相知,那时候,我常常感觉就像两个人在浩瀚的海洋上,荡着一叶孤独的扁舟,在风浪里飘摇,既温馨又迷惘。
今天是我生日,她为什么在这里呢?难道她不由自主的来给我庆生吗?虽然对面已经没有我坐在那了,虽然她宁可一个人,也不愿意给我一个电话,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记得这个日子的是吗?
酒吧的大厅是昏暗而暧昧的,霓虹彩灯在空中闪烁,音乐震动着地板,到处是又笑又叫的年轻男女,甩动的头颅,挥舞的手臂,飘散的长发,蹦跳的脚步。酒味、体味、脂粉味在空中弥漫。欲望的气息从那些男女的汗液中挥发出来。
中间的高台上,一个美丽的女子,半裸着洁白的胴体,正疯狂的跳舞,她一头黑色的长发,甩动如鞭,洒落如瀑布,在空中飞溅。和着强劲的节拍,她把头从自己的胯下穿过。身体柔软如面条一般扭曲。
此情此景,无比香艳。
男男女女都大声的叫好,掌声,尖叫声四起。
我无心观看,稍一四顾,就明白,楚玲并不在大厅。
我对着手机呼喊,“楚玲,你在哪间房?”
但她没有回答,甚至连哭声都没有听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是喧闹声把她说话的声音遮盖住了吗?
我向那一排排的包间走去,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隐隐约约的看得到里面的灯红酒绿,他们狂乱的舞步,狼嚎般的歌声……
外面传来雨点般的鼓声。不,不是鼓点,就是雨声。忽然之间,天空下了暴雨,雨像是有人在天空中,同时倾翻了万千个水盆,雨水狠狠的砸在大地上,房檐上,窗玻璃上。又像是有千万匹马同时奔腾而来,震动了大地,雨声和着音乐声,更添嘈杂。
我推开一扇门,里面一个男子和一名穿着暴露,画着浓浓的眼影的女子正相对而饮,每人手中持着一支啤酒,瓶底高高的倒立在空中,酒液像水龙头一般倾入口中。旁边十几个男女围在身周,仿佛看戏法似的,兴奋的拍着手,叫着好。
没有楚玲。
“对不起。”我说,赶紧关上门离开,同时听到里面骂了一声:
“神经病!”
我充耳不闻,推开隔壁的包间,里面数对男女正相拥着在昏暗的灯光中翩翩起舞,那些男子都西装革履,但女子却似乎都衣衫凌乱,灯光闪烁,烟雾迷漫,我感觉好像在看着一面三棱镜中晃动的纸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些人都没发现我开门,兀自沉醉在各自的舞步中。
没有楚玲。
我轻轻的掩上门,连道歉都不再说。
我再推开隔壁的门,这个包间里的人更多,男男女女挤得满满的,震感强烈的迪斯高音乐正放得起劲,众人踩着音乐,使劲的扭着腰,摆动着屁股,挥舞着手臂,头摇得像小孩子在玩的拨浪鼓。长发飘散,黑色的,金黄色的,亚麻色的,火红色的,在晃动的镭射灯照耀下,亦真亦幻。
因为人多,我一时看不清有没有楚玲,但我想她正在哭泣,而这些人都正疯狂的舞动,她应该不在。但我不放心,仍是走进去,想看清楚一些。
“你是谁?进来干什么?”一个扎着马尾的男子挥动的手臂忽然化成“百花错拳”打在我的胸口上,我虽然感觉不是很痛,可是心头气愤,感觉受到极大侮辱,但此时非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比起楚玲的安危,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我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来找一个朋友。”
“谁是你朋友?”
“楚玲,不知她在吗?”
“楚玲?谁是楚玲?”马尾忽然向着众人大喊:“楚玲,谁是楚玲?”
“没有楚玲。”一个女子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