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独贤的大掌,紧紧地掐住靡音的喉咙。
十指渐渐地收缩着。
靡音无法喘气,那种熟悉的窒息感,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
她还想骂他,但是已经发不出声音。
她睁开眼,看着他,眼中是平静的。
没有恐惧,没有憎恨,只有平静,还有……同情。
殷独贤被她的目光怔住了。
窗外,是寂静的下弦月,是寂静的苍穹。
而院子中,那些枝叶,正在慢慢发芽。
清冷的香气,在空气中拂动,瞬间冷静了所有人的理智。
殷独贤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靡音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她的胸膛,微微地起伏着,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此刻,殷独贤忽然覆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没有要她,只是这么安静地趴在她身上。
殷独贤的身体,对于靡音而言,应该是沉重的,但是靡音却感觉到了一种无力--他传递给自己的脆弱。
脆弱。
现在的殷独贤,是脆弱的。
他将头,埋在靡音的颈窝边。
靡音的肩膀,感受到那渐渐规律的呼吸,是属于他的。
殷独贤的头发,轻抚着靡音的脸颊,一种痒痒的悸动。
而他身上的龙涎香,还有酒的冷冽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一阵阵地传来,萦绕在靡音鼻端。
那一刻,天地都是安静的。
忽然,殷独贤开口了:“她真的走了吗?”
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时刻,是那样清幽,无助。
“是的,她真的走了。”靡音的声音,抛弃了所有的讽刺与嘲弄,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阵阵的凉风吹入,将两人的发,共同吹起。
在空中,纠缠成了一片。
再也分辨不开。
良久,殷独贤再次开口:“那天,我想走过去,我想握住她的手,但是我忘记不了那个场景。”
“什么场景?”靡音忽然开口。
黄梨木桌上,那红烛,正在跳跃着。
像女子妖娆的腰肢。
静谧地跳跃着。
殷独贤的声音,也是静谧的:“淡紫色的轻纱帷幔里,她赤*裸着,一个同样赤*裸而陌生的男人,正趴在她身上,不停地动着。她的手,涂着淡紫色的丹蔻,深深地掐入那男人的背脊。而那男人粗糙的大手,也在搓*揉着她身上的每一处柔软……当时,他们处于欢愉的最**,他们共同嚎叫着,那声音,像两只野兽一般……还有屋子里的气息,浑浊,淫*靡的气味,肮脏,窒闷,像层沾着臭水的厚布一般,覆盖在我的身上,永远地覆盖着……无论我洗多少遍澡,都挥之不去……靡音,你闻到了吗?那种气味,就在我身上……”
殷独贤的呼吸,开始变得痛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
那个昏暗的午后。
那一刻的记忆,是他永远的梦魇,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梦魇。
是的,梦魇。
无论他位居怎样的高位,无论他拥有怎样广大的国家,无论他有多么大的权利。
那个场景,还是会在夜深人静时,鲜明地重复着。
像毒蚁一般,啃噬着他的骨髓,他的内脏,他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