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京城好些日子了, 紫禁城逛过, 圆明园遛过,还不知道你们这的大街小巷好不好玩,热不热闹呢?”福尔泰又一次不请自来, 塞娅不耐烦再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独处,你来我往的虚情假意, 干脆扯了对方的胳膊,直接街面上转转去。
“冰糖葫芦, 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卖喽!”
“切糕, 大块的切糕。”
“糖炒栗子,又香又糯的糖炒栗子。”
京中风情自然与藏区大不相同,塞娅兴奋地东看看、西瞧瞧, 似乎什么都是好的。而本地土著福尔泰心中却不耐烦得很, 锦衣玉食二十年且性别为男性,他实在是对此没兴趣, 只面上装着温柔体贴的尽着地主之谊。
女人逛街, 此事可用一句话概括之论持久战!“不行了,这比陪五阿哥练布库还难受。”福尔泰腿都麻了,塞娅仍站在一卖廉价小物件的摊子前兴致勃勃地挑挑拣拣。他又渴又累,眼珠子溜溜直转,“想辄, 一定得想辄。”
“大叔,这个多少钱。”拿起一只柳枝编的小篮子,塞娅用生硬的汉话问道。
没等摊主回答,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其搁在一旁,“这不适合你,东西太次。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福尔泰不由分说地,拉着塞娅就走。
琉璃厂,某珍玩店。“老板,把你这的好玩意,压箱底儿的那些,都拿出来吧。”一进门,福尔泰就牛气哄哄地嚷嚷。“尽着这位姑娘,首饰、玩器,可别藏私啊!”
“瞧您说的,进门是客,难道小的还敢分个三六九等不成。”掌柜的笑得满脸褶子,亲自开了锁,堆了一台面金灿灿、光闪闪,或者润如水,各类名贵材质的好东西,晃得塞娅眼光缭乱。
“呼,终于能坐下歇歇脚了。”一口气灌了两杯伙计奉上的清茶,福尔泰坐在椅上,眼睛却瞟向柜台。
藏族服饰走的是华丽风,镶有玛瑙、珊瑚以及红蓝宝石的镯子、发簪,很符合塞娅的心意。不过,最让其眼睛一亮的却是一只镂空黄金球。论材料,它不是最珍贵的。然而,那雕工,简直只应天上有。塞娅捏在手中,就再不肯放了。
当女人看中了某件物品时,男人应该做什么呢?福尔泰立即恢复了精气神,迅速冲过来,挺胸,抬头,直勾勾盯着掌柜,极其大款地从鼻子哼出一句:“开个价吧。”
老头几根手指还没来得及竖起来,忽见正对之人犹如面部重组般,霎时换了副表情。“喜欢吗,我送你。”一秒之内,福尔泰就从后妈进化为了亲娘,看着塞娅,眼中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诶!”掌柜的与小伙计同时打了个冷战,心中发毛:忒肉麻了!
“尔泰,你真是个好人。”塞娅高兴地看着他,眼中亮晶晶的。
“呵呵!”福尔泰比她还乐。看来,泡妞除了要嘴巴甜之外,还得用银子砸,千万不能小气巴拉。“就这个吗?其他的,只要你喜欢,都没关系。”
“真的吗!”塞娅几乎要跳起来了。“这个,还有那个,嗯,全部包起来。”福二爷,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听得懂你那所谓的客套话吗!做作、矜持,人家塞娅才不是这种性格。“啊,我还是想要先头的那只小篮子,尔泰,快点,跟上来。”手中紧紧攥着黄金球,塞娅朝目瞪口呆的几人嫣然一笑,抬脚就走。福尔泰喉咙咕噜响了一下,硬着头皮,僵笑道:“掌柜的,能不能便宜点?”
偶滴亲爹亲娘喂,啥叫败家女,今儿偶是见识到鸟。福尔泰捏着干瘪的钱袋,哭丧了脸。“您老放心,小的定将东西一样不差的送至府上。”掌柜的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若每天都能如今日般进账过万两,那还不赚翻了。老头屁颠屁颠地送冤大头出门,嘴上还不停说:“您老是谁呀,小的当然信您。不过,也得依东家的规矩不是,实在不能做主。您大人有大量,怎会跟小人一般见识呢。下回,下回您来,一定给您最便宜的价。”福尔泰又不是老乾,能财大气粗地随手甩个万儿八千的出来。荷包里,两千两就顶了天了。光塞娅带走的黄金球,就近三千两,不二价。再加上其他,钱不够,老头当然不会放他走。被问清楚住址,余钱有处可寻,还压下了玉佩,福尔泰才得以脱身自由。老头其实一点都不怕他赖账,哪家当铺古玩店背后没个权贵的影子。这些人,可没将福家看在眼里。
“呼、呼”塞娅皱着鼻子,四处张望,努力吸着气。“什么,什么味道?”
“塞,塞娅,下次不要跑这么快,让我找不到你。”福尔泰气喘吁吁地赶到。“呃,快走,咱们走,臭死了。”两人恰好站在了一家酱菜铺子门口。
“爹,快,给我抹上点。”一对父子提着一小瓦罐,走出来。小胖墩手里抓着一油纸包,口水荡漾。“馋猫,就知道吃。”骂归骂,当爹的还是转身回去找店铺伙计借了双筷子,打开瓦罐,夹出一块发青发白的小东西,均匀糊在儿子的烙饼上。
“呃,好臭。这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吃大便?”塞娅眉头简直可以夹死蚊子了,一蹦三尺远,厌恶地盯着那对父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