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呀。大伙门守得好好的,你阿玛过来就说要进来见你。无旨不能擅入,我们请他稍等,正准备派人通知。他拔腿就往里冲,说什么咱们没有人情味,不让老子见儿子。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呀,要不干嘛这么着急。不过骥远,待会你一定得劝劝你阿玛,回去赶紧上请罪折子。不然,冲擅闯宫掖这一条,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同僚甲心肠蛮好,不仅将来龙去脉细细讲给他听,还劝努达海认错。
“啊!”瞧见骥远正朝这边走来,努达海甩开众侍卫,一个箭步冲到儿子面前,开始老三套,抓肩、摇晃,咆哮。“如果没有碰见于大人,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进宫守卫北五所。”没关几天,老夫人就心疼了,再加上雁姬被剥夺了管家权,因此,努达海想出门很简单。这天,他格外焦躁,领着亲信阿山出门遛遛散心,路上遇到一位从前认识的官员。此人天生话多,一见面就热情的打招呼,“嘿,这不他他拉大人么。您家公子升了三等侍卫,恭喜恭喜。不过,北五所那块,不算肥缺呀。”
北五所!公主格格们居住的北五所!有内线,偶终于能见到心爱滴月牙儿鸟!努达海顿觉眼前开满了花,世界真美好!他立刻掉转马头,往目的地奔去。有自己这不正的上梁在,骥远这下梁铁定也会歪得监守自盗的。
“无旨不可擅入!”神武门侍卫一句话,努达海火热滴小心肝瞬间凉了:一切都是阴谋!“我的痛苦,我的无奈,你统统视而不见!天呐,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儿子!”精瘦型的骥远,在努达海手中,就如一朵饱受狂风摧残的小花,被晃得脸色发青,衣冠不整。
不就是没告诉他具体负责哪块,至于这样吗!众人像看疯子般盯着努达海。再说,自个儿子的差事,当爹的居然无意中从外人嘴里知道,看样子,这爹也不是什么好爹。至少,平时肯定不怎么关心这儿子。
“啊!啊!”骥远被甩到一边,努达海摇头晃脑,手捂住脸,用力搓揉着,都变形了。
“阿山,阿玛又犯病了,还不快扶他回家!”眼冒金星,骥远踉跄着,巴着墙,努力站稳。
看见少主人的眼色,阿山赶紧上前劝说:“大人,咱们先回去。”趁众侍卫围着骥远问好,无暇关注他俩。凑近耳边,低声对努达海道:“大人,一切从长计议。您这样闹,万一被皇上降罪,就再也见不到格格了。”
“阿玛!”骥远扑通跪下,“我错了!我不该进宫当侍卫,不该不告诉你守的是北五所,不该隐瞒打算给你一个惊喜。以后,不管上街还是出游,儿子一定什么都说。”既要遵守孝道,又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让人联想到新月,骥远真的很为难。
“呼,呼!”通红的脸色慢慢转为正常,咬着后槽牙,努达海扭头往神武门里望,眼神透过高高厚厚的围墙,仿佛在寻找些什么。“哼!”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的骥远,努达海纵身跃马,飞驰而去。
终于走了!“吁!”长出一口气,骥远浑身无力地往后一坐,脑门上全是冷汗。
冲撞神武门没造成任何损失,而且留守的大臣们以为努达海是因为郁郁不得志,才失了分寸,所以事情闹得并不大,等乾隆回来也只明旨申斥了一回,罚了半年俸禄,这且是后话了。
话说当晚,骥远回到家,发现下人们像没头苍蝇般乱撞,“发生何事?”拽住经过的一个小厮,问道。
“夫、夫人,领着小姐回娘家了!阿山被大人打断了腿,扔了出去!”
“额娘,洛琳!”骥远也不往里走了,转身就跑。
超武公府,雁姬每次归宁住的小院。洛琳左边敷着满满一脸的药,眼睛肿得像个大桃子,心绪难平。大半年的□□,她懂事成熟很多。今天,努达海气冲冲找雁姬算账时,她正好在。本性直爽的小姑娘怒斥了自己父亲的无耻与无情,立即被一耳刮子扫到了一旁。左脸鲜红的五个指印,还多了两道血痕,努达海无名指小指的指甲留太长了。
女儿被毁容了,以后嫁人怎么办!雁姬机械性地将头一点一点扭向努达海,脖子咔咔作响。“我跟你拼了!”她尖声大叫,揪住努达海又撕又打又踢又咬。
“额娘!”顾不上疼痛,洛琳挣扎着起来,要救母亲。
看见洛琳的惨状,努达海心里稍稍内疚一会,立刻又理直气壮了:他又不是故意的,谁叫洛琳对自己不敬的。而且,一点小伤算什么,敷些药就好。唉,洛琳也太娇气!全天下,我的月牙儿最高贵坚强。说来说去,都怪雁姬,自己恶毒,还教坏孩子。不耐烦地将雁姬甩开,努达海色厉内荏地说:“洛琳,你的善良与热情都到哪里去了。给我待在屋里好好反省反省,想不通,就不许吃饭!”
愣愣盯着努达海的背影,雁姬一动不动。“额娘,你怎么了?”洛琳被她这副模样吓着了。
“没事!我很好,再好不过了!”雁姬吸吸鼻子,牵起女儿的手。“来,跟额娘走。舅舅家有很好的药膏,明年该选秀了,咱们先把脸弄好。”